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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新人,长得不如他,性子也不如他,留着也无趣。

看着两个小美人尽力讨好的脸,皇帝却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挥手骂道:“滚!”

两个小美人被皇帝的怒斥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谢罪,然后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烦躁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像被火苗点燃的干草一样迅速蔓延。

狐子七揣着药盒,匆匆来到相国寺。

这次他来却没有平常那般大阵仗,只独身前来。

到了公子雪的院门前,轻叩了门扉,便见宝书来开门。

狐子七笑着谢过:“劳烦宝书哥哥了。”

宝书笑道:“胡大人客气。”

二人玩笑了几句,狐子七才往里去。

宝书见狐子七拿着装饰华丽的盒子,不觉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今日是公子雪的生辰?”

狐子七:………………??今日是他的生辰???

宝书又叹口气道:“但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公子雪都不过生日的。”说着,宝书又道,“今年我也劝过他一回了,说公子几年也十八了,好歹过一过罢。若不过,难道过两年弱冠了,也不行弱冠礼么?”

狐子七闻言,惊愕更甚:“他已然十八了吗?”

宝书轻轻眨眼,回应道:“不是吗?”

狐子七满脸的困惑:“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他不是才十六岁吗?”

“小七,你已经在这里侍奉了两年了啊。”宝书有些无语地提醒他,“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共同度过的第二个秋天。”

狐子七顿时无言以对。

然而,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作为一只活了千年的妖精,他对一两年时间流逝的感知已经变得相当迟钝了。

狐子七这才想起,他们度过的第一个秋天——“窗中度落叶,帘外隔飞萤”。

彼时明先雪还在火海外看狐子七幻化的漫天流萤。

如今……又是落叶的一个秋了。

狐子七拿着锦盒站定,此刻倒有些尴尬了。

宝书又道:“你也别费心跟他准备礼物了,他从来不过生辰的。”

狐子七摸摸鼻子,感谢了宝书,才踏入屋内,却见与往常不同,明先雪并没有一如既往地埋头抄写经文。

明先雪盘腿坐在榻上,手指缓缓拨动着念珠,每一颗念珠都如血一般鲜艳,随着他手指的拨动而流转着光泽。

狐子七大抵知道明先雪有这么一串红如朱砂的念珠,却很少看见。

因这串念珠总是折进宽大的袖子里,轻易不得见的。

而今日,明先雪却难得地没有穿把浑身肌肤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长袍,而是穿着一袭轻盈的莲花纹纱袍。

这衣裳不是平日封喉的立领,而是交领,露出优雅的脖颈,少了几分平日的庄严与神秘,多了几分洒脱与飘逸。那红珊瑚念珠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流转,更衬托出他的气质非凡。

狐子七看得都一颗心砰砰跳,暗道:这姿态,这魅力!真不知谁才是男狐狸!

狐子七立在门边,凝睇着此刻的明先雪。

却见明先雪手指轻轻点着那红珊瑚念珠,一下又一下,每一颗都如同他此刻的心跳,有规律地跳动着。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念珠点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狐子七莫名感到一股异常,便不说话,只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模模糊糊地觉得,此刻的明先雪正在与自己的内心对话,或许正在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

这样的明先雪,让狐子七感到陌生又熟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明先雪,如此沉静,如此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他又能从那紧闭的双眼和轻轻点动的念珠中,感受到明先雪内心的波动和挣扎。

狐子七轻步走到明先雪身旁,轻巧地拉过一把椅子,然后坐下。椅子腿与地面接触时发出微微的摩擦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这声音虽轻微,却足以让明先雪的手指微微一顿,睁开了双眼。

点漆般的眼睛仿佛是夜空,狐子七的影子落进去,似要坠作星子。

狐子七看着他的眼,一阵神迷。

明先雪笑道:“胡大人突然造访,有什么见教?”

狐子七也笑了:“倒没什么呢,只是朝臣们都在弹劾我过于跋扈,总是欺负你,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明先雪不置可否:“还有这等事?”

“自然是有的,这事儿惊动了太后,太后把我召了去,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呢。”狐子七缓缓说道。

明先雪却道:“她可没有为难你吧?”

“自然是没有的。她只是赏了我一罐茶叶,要我给你倒茶赔礼,此事就算过去了。”狐子七淡然笑道。

明先雪听了这话,手指不自觉地捻了捻念珠,道:“胡大人的赔礼,先雪如何受得起?”

“你自然受得起。”狐子七笑道,脸上满是真诚,“太后的懿旨,你我都得遵呀。”

狐子七知道自己送茶的举动十分可疑,但他也拿捏住了明先雪的软肋——守礼法,重规矩。

只要把皇命做大旗,明先雪只有遵从的道理。

明先雪便说:“既然这是太后的意思,那先雪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狐子七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去为你泡茶,让你尝尝这御赐的茶叶味道如何。”

狐子七站起来,转头走去外间。

看着狐子七雀跃的背影,明先雪又拈动起念珠来。

与平常的平稳不同,这次的捻动急促而无规律。

明先雪眼睛微闭: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了。

明先雪自问颇为仁慈,明明看着狐狸一脚踏入了诱捕的笼子,却扔了食物在笼子外,开着门,引他出去。

当然,他放在笼子外的饵,多少沾点毒。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

若这狐狸真的居心叵测,他总不能一点儿教训也不给罢。

他又不是真菩萨。

开门,放饵,开门,放饵……

——如此做了两次。

这两次,狐狸都愣愣地转身往笼子里钻。

第三次。

只第三次。

第三次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