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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不知道梁序之什么时候会联系她。

好在她那些存款解了魏阿姨那边的燃眉之急,听魏司莹说,已经安排好下一期的化疗。

隔了几天,钟晚寻了个空,给魏阿姨打视频电话。

才不到一年,魏阿姨憔悴了许多,肤色蜡黄,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戴着帽子,遮住因多次化疗日渐稀疏的头发。

“晚晚,听阿莹说,她去找你借钱了。其实活了大半辈子,我越来越觉得人的生死命数都是定的,我跟她也说过好多次,这病是绝症,再治也是徒劳。”

钟晚心中一阵酸楚,却怕魏阿姨看着更难受,强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您也说了,生死命数都是定的。那现在就是老天爷还想让您在人间多待几年,而且,谁说是绝症的,说不定什么时候病情就控制好了呢。”

魏阿姨叹一声气,问起她近况:“你也去年刚毕业,上学时候那部戏的片酬也不自己存着,拿出那么多钱给阿姨治病,你自己怎么办?虽然阿莹没跟我说,但别以为我心里没数,住了那么久的院,钱肯定流水似的往出花。”

钟晚还是笑,哄她道:“我现在可能赚钱了,港岛发展机会又多,前阵子参加比赛拿了个冠军,还去演了袁昊导演的电影,您知道他吧,很出名的。”

而后,又掰着指头数了数这位袁导拍过哪些红遍大江南北的电影。

“所以,魏阿姨,您可得等着看我的电影上映,我在里边演一个反派角色,可坏了!”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魏阿姨从床上坐起来一些,刚才自怨自艾的神色果然淡了几分,“哟,怎么演反派去了?晚晚长得这么乖,更适合演你大学时候拍的那种青春的偶像剧呀。”

钟晚也不打算跟魏阿姨讲影视圈里这些弯弯绕绕,只挑了下眉,开玩笑说:“总要多挑战自己嘛。”

有的没的聊了半天,魏阿姨看着心情好多了,但扛不住化疗的副作用,中途下床去洗手间吐了一次,。

回来之后,她掩面咳了几声,语重心长道:“港岛还是生活压力大,能发展好当然再好不过,要是太辛苦了,就还是回内地,也能离阿姨近点儿。”

钟晚点点头:“我过段时间一有空就回去看您,只是…最近几天还走不开。”

魏阿姨:“我这倒是没事,打电话也是一样的。不过晚晚,你实话跟阿姨说,你毕业突然要去港岛,是不是想去打听你妈妈的消息。”

钟晚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轻的:“算是。”

“傻孩子。”魏阿姨叹声道:“人这一辈子啊,就算知道很多事都是徒劳,可就是想求个答案或者结果。”

.

快一周过去,梁序之仍然没有联系她。

钟晚有时都短暂忘记了还有这件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给他打的电话。

可通话记录又真切切留在列表里。

这天,《罪恶街区》的副导联系她去补一场戏。

这次是和女一号的对手戏,增添的剧情也是为了让女主角的人设更丰满,虽然她出镜时长不足三分钟,但片酬也会相应再多出一小部分。

虽然十八岁前,钟晚的日子过得比同龄人坎坷,但当她大二时参加大学生戏剧节初绽头角,拿了团队金奖和个人最佳演员奖,又一举被导演请去演网剧主角时,坦白讲,她也曾有过未来前程一片光明的错觉。

不仅光明,还能有许多条路可供选择。

但五年之后回想,才发现当时那些辉煌只是昙花一现的泡影。她以为的起点,好像已经是所能企及的顶峰。

去补戏时,钟晚早早就到了剧组等待。

今天跟她有对手戏的这位女一号叫段孟霞,四十多岁的老演员,塑造过很多脍炙人口的角色,年轻时还拿过两次影后,在圈内口碑也不错。

但毕竟咖位在那里摆着,段孟霞每次拍完就去房车里歇息了,钟晚之前在剧组那些天,连句话也没能同她说上。

这次等待中途,她随手用手机搜了下,发现段孟霞早年有在港岛大剧院演舞台剧的经历。

钟晚这么一回忆,想起卢文茵的简介里也提到,她刚回港岛时在那家剧院演出过一段时间,跟段孟霞在剧院的时间段还有重合。

她坐直身子,往段孟霞方向多看了几眼。

所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总算是找到一个当年和卢文茵可能有过交集的人。

快到下午,钟晚这场戏终于补完。

段孟霞为人和善,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喝了小半瓶,看着她笑说:“刚才表现的不错,尤其那段眼神戏的情绪处理,比大部分新人都要专业了。”

钟晚立刻道:“您过奖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跟段老师学习。”

段孟霞笑了笑,又看她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欸,你给我的感觉,特别像以前认识的另一个演员。”

钟晚眼睛一亮,无论她想说的是不是卢文茵,她都得把这个名字提出来。

“卢文茵吗?”

坦白讲,她们俩长得并不像,尤其是眼睛和脸型,钟晚都没有遗传到她。

卢文茵有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看人时带着天生的媚态,而钟晚是杏仁眼,乍一看显得干净又清澈。

段孟霞愣了下才点头,好奇道:“之前也有人说你跟她像吗。”

钟晚摸摸鼻子,只能心虚地说,她自己觉得像,因为她很喜欢卢文茵的电影。

段孟霞笑:“嗯,她的眼神戏也特别好,当时在剧团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很适合去演电影。”

钟晚假装是一个资深影迷,追问:“后来呢?我看早年的媒体上说,是有导演去找剧团专程请她。”

她又假意喃喃感叹:“看来演话剧也能有机会出头啊…”

段孟霞看她一眼,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事。她在剧团的就跟梁家的一个女孩子关系很好,第一部 电影的资源应该是她帮忙拿到的。”

“霞姐,袁导找您过去讲下一场戏。”

“嗯,我这就来。”

钟晚还想继续问,段孟霞却被导演叫走了。

她已经杀青,也没理由在剧组继续留,站在原地沉沉呼出一口气,跟副导打了声招呼,离开拍摄场地。

返回公寓后,钟晚再一次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卢文茵写给她的那些信,读到天黑才把信封都放回去。

卢文茵后来有很多信都像写日记一样,提到的人很多,但基本都没有直接写出人名。

基本都用“另一个演员”“我的朋友”这种词来指代。为数不多提了名字的,也都是个昵称。

钟晚从信中发现一个被她叫做“阿姗”的朋友。

紧接着,她又在搜索引擎查了半天关于梁家的信息,还真查到一个名字里有“姗”字的女人。

梁虹姗。

媒体有报道过关于她的新闻,内容是和先生纪为南一起在内地投资了几家小学。

而纪为南这个名字,钟晚非常熟悉。卢文茵跟她的便宜爹私奔去内地前,跟纪为南有过婚姻,后来回港岛后,媒体也报道过两人的八卦。

但纪为南的妻子跟卢文茵是好朋友,关系好到能帮她拿电影资源的程度…

钟晚手撑着下巴,在纸上画了个图。

这复杂的人物关系让她头都有些晕…

但第六感告诉她,梁虹姗可能知道些什么,但她也是梁家的人,万一真有隐情,梁序之怎么可能帮她查真相。

钟晚跟他无亲无故,而梁虹姗跟他是一家人。

她站起身,去厨房泡了杯红枣茶。

钟晚低头看着玻璃杯里的两颗红枣出神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屋里的沉寂。

“钟小姐好,我是梁先生的司机。您现在方便吗?梁先生要见您。”

钟晚手一抖,被杯中溅出的开水烫到,眉尖紧蹙,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道:“啊…我方便的。”

“好,麻烦钟小姐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接您。”

钟晚报出地址,挂断电话后,靠在灶台边上,垂眼望向杯口蒸腾的雾气。

烟雾袅袅,缓慢升到空中,颜色渐淡,最终散得完全透明,不剩任何痕迹。

尽管梁序之不可能帮她,但靠近他,似乎也能靠近她想要的答案。

**

钟晚原以为,梁序之这个点要见她,大概是要约见在酒店,或是公寓之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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