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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抢,村里还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周平月若有所悟,不光打扮得华丽,之后还特别娇气,去路旁摘野菜,都是站在路上指使丫鬟,但凡有东西拿,那都是在丫鬟手里。

当然,旁人眼中的周平月还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她住在村里,但凡和谁说上一句话,那人都会觉得受宠若惊。

老两口觉得天天吃这么多菜有些太奢侈,不过,这些菜是拿来招待周平月,他们又觉得是应该的。

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是周平月给的,无论她怎么吃,总归是吃不完。并且,周平月还经常让丫鬟去镇上采买,大部分东西都是她买的。

家里不吵不闹,顾秋实得了空也经常去镇上。

杜老大死了,就在顾秋实到家的当天晚上,他就断了气。

杜家有丧,身为亲家的张家人该准备不少治丧的东西,比如白幡,还有不少要烧给死人的物件,大部分轻便又占地方,还不能叠压。而这些东西,都需要张家请人搬到镇上。

张家人没好意思再来请顾秋实,也没去请虎子。

当然,虎子那一次被算计,虽然没有付出代价,但着实把他吓得够呛。即便是张家登门去请,他也不会帮忙。

顾秋实在镇上买东西,听说杜家出了事。

杜家在吵架,大门口围了不少人。顾秋实也挤过去看热闹,还没看清楚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先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耳光。

他抬眼一瞧,刚好看见秋妮被扇得摔倒在地上。

杜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打人的是杜父,他瞪着儿媳妇,眼神凶狠:“你个贱妇,再也不配做我杜家妇,赶紧给我滚!”

正值秋日,天气还不错,众人都只穿了单衣,秋妮披麻戴孝,浑身上下极其简单,一点首饰都没有。

秋妮能够和众多男人私底下往来,本身长相不差,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此时她一身孝服,帽沿遮住了额头,小脸惨白,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她摔倒在地上后,眼泪滚滚而落:“从我嫁进门的那天起,孝敬长辈,有弟妹,还为杜家生儿育女,这期间受了多少委屈,你是知道的呀,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如今夫君刚去,你就要撵我走……凭什么?我不走!”

“我儿子当时被蛇咬,明明可以去城里求得一条生路,你却要把人往家里带,害他惨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杜父满脸愤然,“外头都说你水性杨花,和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你是起了改嫁之心,但又怕我儿不放人,所以故意见死不救。我只恨当初瞎了眼,为我儿聘了你这个蛇蝎妇人过门,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去了。”

杜父说到这里,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整个人一头栽倒。

院子里又是一阵忙乱。

在这忙乱之中,所有人看向秋妮的眼神都不对了。

杜母惊怒交加:“把这个贱人给我丢出去,她不配给我儿披麻戴孝。”

立刻有好几个杜家的亲戚冒了出来,将秋妮直接丢出门外。秋妮的爹和弟弟试图阻止,还被人暴揍一通丢到了街上。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下的人无论办红白喜事,都希望一切顺利,最好从头到尾没有人闹事。

现在倒好,杜家人自己闹了。

秋妮险些没被气死,事到如今,她连院子都进不去,再蠢也知道了杜家人的打算。

这些年她和杜家父子互相配合,收敛了一笔不小的钱财,不说那些还没有收拢回来的银子,就是已经拿到的都不少,也就是不敢将这些钱财显露于人前,不然,杜家完全可以买房置铺,成为在镇上有名有姓的富裕人家。

这再多的钱财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家里办丧事,秋妮得跪了又起,起了又跪,院子里还有这么多的人,那些贵重东西和银子银票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真带在身上,丢了怎么办?即便没丢,露了富也不好啊。

杜家掐准了她不会将贵重东西带身上,所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她撵出来,之后再不许她进门,那她留在杜家的东西就只能属于杜家人。

更气人的是,秋妮明明知道他们的算计,却不能叫破。

夫妻俩干的那些事情上不得台面,追究起来还会被入罪,如今杜家老大死了,人死债消,即便是到了公堂上,杜老大最多就是丢脸,总不可能把他挖出来鞭尸。

即便真的挖来了又如何?

人都已经死了,又不知道痛,又不会觉得丢脸。

也就是说,事情闹开,倒霉的是秋妮自己。

想到此 ,秋妮站在门口,整个人险些没气疯。秋妮的爹明显也想到了此处,看向女儿:“现在怎么办?”

秋妮能怎么办?

那些藏在暗处的银子不可能光明正大讨要,只能私底下找机会偷回来。如今最要紧的是洗清她身上的污名。

她软倒在地上开始哭喊:“大夫当时说得那么严重,我要是把人往城里拉,万一他没能回到家怎么办?真要是拉回一句尸首,到时又是我的错,反正我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活该被休,谁让我倒霉遇上了不讲道理的婆家?”

这么一哭,众人也知道了她的为难之处。

杜老大中毒很深,虽然是熬了这些天才去,但后面的这些日子都是昏迷的,一口水都没喝下去。与其说是被毒死,其实是被渴死饿死的。

但是当时秋妮不知道杜老大能熬这么多天啊,要是知道,肯定把人拉去城里试一试了。

不过,镇上的大夫也说了,那毒蛇很是厉害,几乎不太可能把人救回。

既然怎么都救不回,那把人往家里拉本身也没错。杜家如此,真的是无理取闹。

众人都觉得杜家无理,但杜家铁了心要休掉这个儿媳妇,外人也管不了。

秋妮不甘心,却也只能先回家。

她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赚钱,但这已经赚到的银子拱手让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夜里,秋妮和弟弟一起去了杜家。

值得一提的是,杜二在办完了兄长的丧事之后,又回了村里。

他不太清楚一家人是怎么分那些赚到的银子的,但父亲突然发作明显是想将嫂嫂赶出去……秋妮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杜二不太想卷入这些麻烦之中,即便是要回来住,也得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因此,姐弟俩翻进院子时,院子里只有杜家老两口和她的那个孩子。

杜家人留下孩子,既是想为杜家老大留下一条根,也是想以此拿捏秋妮。

有孩子在,秋妮不敢鱼死网破。

姐弟俩在来之前,还准备了一些好东西。秋妮手头有好几种常用的药,其中一样就是可以将人迷晕的烟,她到了老两口住的房门外,点燃了烟筒往里扔。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秋妮扭头拉着弟弟就往她住的房间去。

她不信任婆家,但也知道自己娘家父亲和弟弟是个什么德行,更不敢把银子交回娘家。思来想去,还是藏在了她自己所住的屋子里。

当然了,她没想过自己会离开杜家,即便是在杜老大病重后,她也以为自己离开是改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毫无准备的赶出去。

秋妮推开房门时用了点技巧,这房门年久失修,只有将门抬到特定的位置推,才不会发出声音。

一切都挺顺利,门打开一半,秋妮像鱼儿入了水一般丝滑地溜进了房里。她的银票和银子都藏在床头里的一块砖里,那砖被她抠掉了大半,里面有巴掌大的一个空隙,肉眼基本上看不出破绽。

因此,她从不觉得自己的银子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被杜父找到。

她吹亮了火折子,拿了一个铁签子去撬。

而她不知道的是,老两口根本就不在他们原先所住的屋子,而是搬到了这间房里。

杜父遍寻不着儿媳藏的银子,猜到在这间房里,也猜到了秋妮不会放过,所以夫妻俩带着孩子睡了过来。

秋妮太着急,也想不到老两口会跑到儿子的房里睡。她那边火折子一亮,老两口先后惊醒。

秋妮弟弟紧张地在门口放风,杜母看到儿媳妇撬动的地方,心知夫妻俩的等待有了结果,刚想大喊,就被身旁的男人摁住。

狡兔三窟,谁也不能保证秋妮把所有的银票藏在了这一处地方,还是等等再说。

秋妮拿到银子,飞快奔出门。杜父立刻跳了起来,将人压在身下。

杜母怕吓着自己的孙子,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

秋妮也没想到这屋中还有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同时,也没忘了叫弟弟帮忙。

“秋平!”

秋平听到动静,心知不妙,立刻拿起手里的砍柴刀闯进门,他看到自己姐姐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掐得直翻白眼,心中一怒,冲动之下抬手就劈。

血光飞溅里,秋妮都吓傻了。

而床上抱着孩子的杜母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姐弟二人的,再说,出了这种事,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请大夫救人。当即就尖叫出声。

黑暗的夜空中,一抹凄厉的女声叫得又尖又惨,左邻右舍的人很快披衣起身,刚好将要跑出门的秋妮姐弟俩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