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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了京城, 一家人先是租房住,顾秋实心里有能留在京城的底气,但杨承运完全不敢生出这种奢望。

到了京城后, 看到那么多出身世家的聪明人,据说前几年还有十七八岁就中探花的……这怎么比?

杨承运的想法是,会试时能榜上有名,然后被分往外地做一任父母官, 就已经是祖坟冒了青烟。

他这想法也算务实。

也只有周举人才会认为十五岁就考中秀才的女婿是这世上了不得的聪明人。事实上,他就如井底之蛙一般,没有见过真正的聪明人。

顾秋实考中解元, 周举人还不高兴, 认为他抢了兄长的风头……知道要中,也该留一些瑕疵,退上一两名。

也是因为周举人在放榜之后还没有放弃让女婿连中三元的想法。

京城的会试三月开考, 大半个月之后放榜,顾秋实取了会元。而杨承运名次被排到了九十三。

这一次拢共也才取一百一十人而已。

殿试后, 顾秋实考了状元, 入了翰林院。

杨承运名次不高, 被选到了六部。进士考中后,在赴任前,可以先回一趟家乡。

顾秋实没回, 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在京城,刘举人这一次还是没中,不过他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已然在积极备考三年后的会试。

杨承运回去了一趟, 主要是想给岳父一个交代。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不管周举人的控制欲有多强, 总归是为了他好。他能够一路考中进士,也多是周举人的教导。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岳父接到身边……想来,他已经考完了会试殿试变成官员,岳父该不会再对他指手画脚了。

结果,周举人拒绝了,他又收了个十二岁就考中童生的弟子,摩拳擦掌准备教出一个连中三元的奇才。

杨承运没能接到岳父,倒也不失落,他早有预料,两个大舅兄都不是什么能干的人,岳父肯定不会舍下他们远赴千里之外的京城。

回去一趟,杨承运与原先那些熟识的人作别,回到京城赴任,至此,兄弟俩才算是在京城落了脚。

值得一提的是,兄弟俩同年考中举人之后,孙柏就再未出现过,杨承运回去接岳父时,刚好遇上孙柏娶妻。

他倒是懂得放弃,知道杨承运回来,还准备了礼物,小心翼翼上门赔罪,希望杨家放他一马。

顾秋实后来也听说过关于林飞雁的消息,她到了京城后,似乎是受的惊吓太大,脑子有点不清醒,长年住在郊外的庄子上静养,再也没嫁人。

要说林飞雁本身是个挺善良的人,就是有些优柔寡断 ,还有就是……被家里宠得太过,不知道与男子保持距离。她的所作所为会给与她相交的男子一种错觉。

明明她该是天上的月,就因为太过随和温柔,让和她认识的那些男人以为伸手就能把这天上月揽入怀中。

薛斯撵恨的也不是她。

所以,顾秋实后来没有再见过她。

*

出现在顾秋实面前的薛斯年看着有点惨,浑身骨头错位,站着的姿势特别别扭,他满脸的笑容。

“我就想看那二位的下场!”薛斯年满脸释然,“何浩品那个混账,家世不怎样,还想方设法针对于我,让他承受我受到的一切只是我的一个愿望,没想到真的实现了,谢谢你。”

他又叹口气,“我都不知道是谁的错,反正娶了林飞雁就别想有消停日子过。其实她本身又没有害过谁,怨都没法怨。”

顾秋实解释:“这世上有不少疯子,就比如江六元,他喜欢的东西,自己不碰也不许旁人染指。疯子的想法常人都理解不了。”

就比如林飞雁去京城,她还这么年轻,去了京城后肯定要嫁人。

要说江六元与林飞雁之间闹成那样,肯定再也做不成夫妻,偏偏他就是看不惯林飞雁嫁人,追也要追上去杀了人家……他本身没了前程,这一动手,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他的命都留不住。

如此偏执,不是疯子是什么?

*

顾秋实睁开眼睛,先看见了满桌的饭菜,没有精致的摆盘,桌子甚至没有上漆,一眼看得到好几条裂缝,盘子是土碗土盘,菜色透着一股农家的纯朴味儿。

周围特别热闹,顾秋实粗粗一扫,院子里摆了十多桌,每桌有八到十个人,孩子不上桌,就端个碗站在大人后面,由桌上的大人帮忙夹菜,只一眼,就看见了至少十来个孩子蹲在地上吃得头也不抬。

房子是土墙,院墙是竹蔑编的,靠院墙的地方还种了一圈的瓜果蔬菜,大概是夏日,各种蔬菜挂果,看着挺不错。

周围热火朝天,众人边吃边笑闹,有人对顾秋实敬酒。

顾秋实手里端着一个土碗,碗里有酒味,没有记忆,人家酒都敬上来了,不喝不好,他端起碗准备喝,却有一个穿着旧红衣的妇人靠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虎子爹,你来一趟。”

妇人神情和态度都挺亲昵,又见桌上众人眼神里都是打趣之意,顾秋实猜测,这多半是原身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那得去一趟,顾秋实放下碗起身。

“要说这胡大锣可真有福气,这就要当爷爷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开骂:“你可别闭嘴吧,太缺德了。”

最先开口的人大概喝得有点多,不满地嚷嚷:“我这说的是事实呀,今儿他儿媳妇进门,可不就是快抱孙子了吗?继子生的儿子,就不是孙子了?”

顾秋实听到这一句,心里有了几分底。

这院的房子有五间正房,最中间是堂屋,这会儿大门开着,靠墙还有香案摆着。香案的左右两边各摆了一把椅子,应该是留给新人的高堂所坐。

走在前面妇人大概是三十岁左右,肌肤白皙,走动间腰肢款摆,虽然穿着朴素,但比外头坐着的那些妇人要好看多了。

她先进了堂屋左边的那间正房,等顾秋实也进门后,飞快将门关上。

“虎子爹,一会儿你能不能别出去啊?”

顾秋实没有记忆,去外头应付容易露馅,于是点点头。

妇人眼圈一红:“虎子爹,你真好。以后我当牛做马偿还你的这份恩情,虎子要是敢不孝敬你,我先打断他的腿。”

她扭身要出门,“你喝了些酒,躺会儿吧,一会儿我就说你喝多了。”

语罢,人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这屋中有床有衣柜,虽然保养得不错,不见什么灰尘,但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顾秋实拖了一床当枕头,靠了过去。

原身胡大锣,出身在白玉镇,家中兄弟五个,他是最小的老五。

双亲生他的时候年纪已经近四十,算是老来得子。

都说百姓爱幺儿,可胡家不一样。

夫妻俩前已经生了四个儿子,还全都养大了,虽说多子多福吧,可是儿子太多,就不稀奇了。

胡大锣生下来的时候,大嫂已过门,二嫂都定下了。并且,大嫂肚子里已经揣了孩子,他生下来嗓门特别大,因为奶不够喝,白天嚎,晚上也嚎,原本几个哥哥都还有个还算斯文的名字,到了他这里,因为爱扯着嗓子吼,加上兄弟几个肯定不愿意让爹娘拿银子请秀才取名字,胡父做主,给幺儿取名大锣。

他才半岁不到,就做了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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