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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就是这女人对他已经绝情到不管他的死活……但这不像,如果真的不想管,也不会把他请到这院子里住。

要么就是……她根本就知道他生的是什么病。

“香莲,我生病了,最近这段时间,大哥要麻烦你照顾我。”

贺香莲看他一眼:“我可以帮你做饭,但是你要给我银子买菜。”

陈皮答应了下来。

*

深夜里,贺香莲悄悄起身,摸到了堂屋。

她一路很小心,尽量不弄出动静,好不容易摸到了包袱,黑暗中斜刺里伸出来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贺香莲吓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陈皮阴森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香莲,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贺香莲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可惜太黑了,她笑了陈皮也看不见。

“我怕你着凉,过来给你盖被子。”

陈皮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实话告诉你,我是来偷银子的,阿伟的病很严重。想要治好,就是个无底洞,你是孩子的爹,你不能不管他。”贺香莲拍掉了他的手,“你拿十两银子,剩下的你想怎么花都行。”

陈皮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回用的力道很大,掐得贺香莲直皱眉。

“你抓疼我了,放手。”贺香莲想要挣扎,可根本抽不回手。

陈皮靠近她耳边:“香莲,你是不是知道我生病了?”

他语气越来越阴森,“我从来就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现在回想起来,你好像笃定了我急着卖地……香莲,让我染上病的翠红是主动凑上来的,她有刻意勾引我。我这病,是你算计的,是不是?”

贺香莲特别心虚,好在黑暗里旁人看不清她脸上神情,她使劲儿挣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放开我。我要回去睡了,明天还要做饭呢。”

“我们俩是夫妻,你这样拒绝我,不合适。”陈皮一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贺香莲察觉到他的意图,吓得魂飞魄散:“你放开我!你要是敢碰我,回头就收拾行李滚出去……”

陈皮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衣裳。

贺香莲拼了命的挣扎,可她哪里敌得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

陈皮察觉到她的抗拒……那根本就不是单纯讨厌他而有的力气,他心中戾气横生:“贱人,果然是你害我。”

他怒火冲天,反手扇了贺香莲几巴掌。

贺香莲被打晕过去。

等她悠悠转醒,两人已经成事。

贺香莲满心绝望,再次开始挣扎。这一回,陈皮没再强迫她,而是翻身躺了回去。

“如今咱们谁也不嫌弃谁,你也别想着拿我的银子治阿伟了,想法子救你自己吧。”

贺香莲满心绝望,扑到陈皮身上又哭又咬。

陈皮烦不胜烦,反手一挥,把人狠狠掀飞出去。他原本以为那女人还要发疯,谁知道她撞到墙角之后再也不动。

他懒得过去查看,起身去了隔壁的床上睡觉。

贺香莲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已蒙蒙亮。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她大哭了一场,还记得起床给儿子做早饭,伺候负责两人吃了早饭,她又负责替二人熬药。

陈皮之前满心绝望,除了怕死,还怕自己得病的事情传出去。如今倒霉的不是他一个人,他心情好了不少:“把我的药也熬了,其实你可以分着吃点,早点喝药,病情会轻一些。”

贺香莲心中恨极,她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当下也不骂人,只嗯了一声。

看她老实了,陈皮很满意。

贺香莲借口说要出去买菜,然后去买了些毒耗子的药。

买药的时候,卖药的东家再三强调这东西要收好,不能给孩子误食,否则会出人命。

贺香莲要的就是出人命。

耗子药没有多重的药味,反而带着些粮食的香甜之气。她在熬药的时候加了进去。

陈皮做梦也想不到在他离开家之后还愿意帮他养大孩子伺候老人的妻子居然会想毒死他……杀人触犯律法,那可是要偿命的。

反正,别看他得了这种病,命不久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谁同归于尽。

他没这种想法,自然想不到贺香莲的做法,他喝药的时候一点迟疑都没有,还不满道:“下次买菜,记得多买点肉。”

贺香莲看他咕嘟咕嘟喝完了药,心下格外畅快,眼神也有些癫狂。若不是怕暴露了会让陈皮催吐,她会得意到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到了唇边的笑意,顺口抱怨:“城里的东西都很贵,所有的肉都得从乡下运来,我那时候才出门,哪里还买得到肉?”

陈皮不高兴:“那麻烦你明天早点去买菜,我们父子俩都生着病,需要吃好的补身体。你不想管我的死活,总不能不管阿伟。”

贺香莲再次嗯了一声。

她的这份乖巧,成功取悦了陈皮。

陈皮躺回到床上,想着再眯一觉,但他发现今儿有些睡不着,并且肚子还越来越痛。

那种疼痛,和想要上茅房的疼痛完全不同。陈皮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回想了一遍,发现没有吃什么太特别的东西,都是些寻常的菜色。

他并不是个蠢人,在喷出了一口黑血后,瞬间就想到了贺香莲今日的乖巧。

合着她不是被自己吓着,而是暗戳戳要取他姓名。

“是你?”

贺香莲微微仰着下巴:“是我!把银子拿出来,我留你一个全尸,否则,我剁掉你所有的手脚,再把它们东南西北各扔一边。 ”

陈皮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解药!”

耗子药哪来的解药?

贺香莲眼神一闪:“我要银子。”

陈皮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腰带。

事实上,贺香莲找在他补眠的时候就把他的行李都翻了一遍,只找到了一把铜板,没看见银子。

如果是陈皮藏在了腰带里,那她确实找不到。

贺香莲将腰带取了过来,确实摸到了里面有一堆散碎银子,好像还有银票。她找来了剪刀将腰带拆开。

里面掉出来了两张银票,都是十两银子。

其中一张特别眼熟,就连上面的折痕都和贺香莲分到的那张一模一样。她微微一愣,再跑去翻自己藏银子的地方,哪里还有东西?

合着陈皮趁她出门,偷了她的银子?

贺香莲越想越气,踹了陈皮一脚。

陈皮咬牙切齿:“你拿到了银子,给我解药。否则,你说话不算话,会被天打雷劈!”

“本来我也不得好死。”贺香莲说这话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一边擦泪,一边控诉,“我被你爹娘给害了。当初你抛家舍业说走就走,他们非说你是不得已,说你是个好人。天长日久在我耳边这么念叨,我也真的以为你是不得已才离开了我们,事实上,你就是个烂人。”

她越说越气,冲着陈皮的脸狠狠甩了两巴掌。

“你死就算了,居然还要拖我一起下水。阿伟的身子都弱成那样了,我要是死了,他以后怎么办?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呀,你为何就不心疼他?为何不能替他考虑一下?”

陈皮又吐了两口血,整个人越来越虚弱:“我要……我要……告你……”

“告!”贺香莲冷笑连连,“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在哪儿死都一样。”

陈皮确实想要让这个女人替自己偿命,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报官,又吐了两口血后,整个人奄奄一息。

而贺香莲已经开始打水清扫屋子。

买药的时候,她做好了跟这个男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想法子把这个男人送到郊外埋了……虽然很可能被人发现,但万一她运气好,无人知道此事呢?

*

那边贺香莲运陈皮出城,顾秋实就听说了,他没有多管闲事,反正陈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香莲花银子买下了一架马车,把陈皮送到郊外后,她为了将银子取回,把马车清洗干净重新卖掉。

和夫妻俩同住一个院子的陈阿伟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身子很弱,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最近很不爱说话。

等到贺香莲卖掉了马车回来,正坐在院子里数银子时,他突然道:“娘,我后悔了。”

贺香莲动作微顿,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儿子,陈皮是没机会告她的状了,但如果儿子要告……她肯定逃脱不了。

她不怕坐牢,也不怕死。虽然身上的病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她和陈皮睡了,生病是早晚的事。

只是,她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阿伟,如果最后是阿伟送她去死,她心里会很失望。

“你后悔什么?”

陈阿伟满脸黯然:“胡大锣是个好人。至少,比爹要靠谱。当初我们该留下他,把陈皮这个混账赶走!”

贺香莲想到那个在镇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听说还要来城里买院子的男人,心里也很后悔。

但是,胡大锣对她特别狠,一直都在看她笑话,从不会心疼她。更不可能与她和好。

“不要说了,以后你安心养病,等养好了身子,再娶个媳妇生孩子。娘这辈子就值了。”

*

几个月后,胡四嫂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