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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诗对我是有感觉的——萩原研二的第六感在这么坚定地告诉自己。

这六年的时光,从来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追逐。

*

任务的最优先级目标是炸毁珍珠号列车,要么是在列车上做手脚,要么就是在列车要经过的地点事先安装炸弹。

两个分支任务由两批不同的代号成员分别执行,鹿见春名、贝尔摩德和降谷零这一组是负责登上列车的。

在开始执行任务之前,首先得先进行易容。车内是有监控的,他们当然不能被拍到自己本来的样子。

鹿见春名是不会易容这门有有些魔法的手艺的,所以帮他易容的人是贝尔摩德。

面具是早就准备好的,这张脸的五官十分寡淡,贝尔摩德用胶水抚平了面具边缘黏在肌肤上的部分,面具与鹿见春名本身的眉眼贴合,五官已经彻底变了样。

“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贝尔摩德低声说,“这个任务不值得你重视吗?”

千面魔女也十分擅长洞察人心,春日湖水般的碧瞳之中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你想太多了,”鹿见春名睁开眼睛,“我只是晚上熬夜看动画睡晚了而已。”

当然是骗人的。

他在想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鹿见春名从各种文学作品和影视动画之中都了解过命运论,要么是主角逆天改命、要么就是命运的轨迹无法更改……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鹿见春名的时间是来回跳跃的,他的时间线被拧成了扭曲的样子,无端地缠绕在一起。按理来说,在之前的时间线之中做出的行为,应该会影响之后的时间线才对。

如果和银色子弹成分相近的那种药物就是打开时间旋涡的开关,如果他不吃下这种药的话,是不是就能一直留在这里?

但鹿见春名清楚地记得——在他刚穿越过来的彼时,他正处于“漫长的休假刚刚结束”的状态。

翻译一下,就是他又玩失踪了。

现在的命运、未来的走向,他不清楚自己刻意的作为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改变,只能决定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如果命运是早就决定好的,那么他遇到萩原研二也是注定的吧?

——萩原研二是命运的馈赠。

贝尔摩德不知道鹿见春名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鹿见春名是在敷衍她,于是玩味地轻轻笑了一下:“是吗。”

“是呀。”鹿见春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戴上□□之后的脸,金色的眼珠轻轻偏移了一下,瞥了她一眼,“晚上熬夜看完了完结季刚刚完结的动画,看地我很不开心。”

贝尔摩德不由自主地问:“为什么?”

“因为主角死了,还变成了小丑……还不被主角团的人理解。原作者在采访的时候还说就是想报复社会,让读者哭。”鹿见春名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必须承认,这个原作者成功了……我很伤心。”

“让琴酒给你买两个魔法少女的周边吧。”贝尔摩德沉默之后开口。

“没用,”鹿见春名沉痛地叹了口气,“这个结局让我太伤心了,任务结束之后我要休假,治愈一下我被刺痛的心。”

告死鸟又在发癫了——如果琴酒在场,一定会得出这个结论。

但很可惜,琴酒已经先一步抵达了现场,留在这里的只有贝尔摩德。贝尔摩德满打满算也没和鹿见春名接触几次,即使是关于洞察人心的千面魔女,这个时候也不明白这只告死鸟到底是在发哪门子的癫。

贝尔摩德:“你打算休假多久?”

鹿见春名想了想:“一年吧?我想休假到到明年春天的春假第一天。”

一年后,春假的第一天,那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一年的时间委实太长,贝尔摩德陷入了沉默。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了个玩笑:“不如我们把那个原作者绑来,把结局改掉?”

她说的十分轻描淡写——从组织曾经做下的那些恶行来看,想要收拾一下漫画家还是不难的,要么拿钱改结局、要么直接上物理手段,总能有奏效的。

不开玩笑地说,如果鹿见春名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这么认为,那么以他被那位先生的重视的程度,说不定真的会安排代号成员去处理这样的小事。

鹿见春名不置可否,他没有接话,而是从一边拿来了假发,递给了贝尔摩德。

“我换了新的联系方式,之后要联系我的话记得用那个新的邮箱。”鹿见春名说。

在来执行任务之前,他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邮箱——和一年后使用的那个是一样的,但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邮箱还没有被注册。

至于动画的事,鹿见春名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重点不在于那个结局报复社会的动画,而在于他想休假这件事。这样即使之后又一次失踪,也能让琴酒和贝尔摩德觉得他只是去休假了而已。

“看来你确实打算出去很久了。”贝尔摩德心中了然。

她没问鹿见春名所谓的休假到底是什么打算,毕竟有着监管鹿见春名职责的人不是她而是琴酒,贝尔摩德并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打算。

鹿见春名将长长的银发束了起来,然后任由贝尔摩德给他戴上了那顶黑色的假发。

这次易容的是不太高调的普通人,长发的男性在任何时候都会比其他人要更显眼一点,如果五官太过出众,那就更是一个行走的发光体了,所以鹿见春名易容伪装之后,完全变成了一个有着黑色短发、黑色眼珠的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贝尔摩德扮演的是他的女友,两人的身份被设定为“运气好抽中了签来参加首通车仪式的社会一般人士”。

他们现在就在车站的月台上,但珍珠号目前还是紧闭的状态,要等到大和田恭人演讲完毕之后才会发车,打算乘车的乘客都乖乖地排好队,在月台边排成了长龙,鹿见春名和贝尔摩德就淹没在人群之中。

电视台的记者来的不少,最前方是临时搭建出来的演讲台,大和田恭人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走上了演讲台,开始念那份不知道是谁代笔的稿子。

演讲台前是花环和红色的绶带,记者和媒体们拍完了大和田恭人演讲的照片,又抓拍了现场乌泱泱排队的人群。

鹿见春名扫了一眼派来维持治安的警察队伍,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相当眼熟的人——伊达航。

伊达航似乎正在和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说些什么,神情十分认真,目暮警官走到他们面前,严肃地说了些什么,三个人齐齐郑重地点了点头。

距离隔得太远,鹿见春名看不清他们的口型,也就无从分辨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站在演讲台上的大和田恭人结束了没什么营养的演讲,记者趁机开始提问。

这个记者大概是没有收到大和田恭人的秘书团提前送的礼物,头一个问题就差点让大和田恭人变了脸色。

“大和田干事长,听说在珍珠号列车项目落成的期间,在挖掘隧道时发生过意外,致使当地的居民死亡,请问这是真的吗?”

记者紧紧凝视着大和田恭人的眼睛。

作为参与这次首通仪式的重要成员,珍珠号的列车长和漂亮的乘务员也排列好了站在演讲台下,听到记者的提问,列车长皱了一下眉,严厉地看向记者。

记者丝毫没有在意列车长的表情,只盯着大和田恭人。

大和田恭人的眉毛轻轻瞥了一下,又很快就舒展开来,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温和地笑容:“怎么会呢?我想这是谣言,珍珠号在建立期间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这个项目的亮点在于旅游和观光,列车从东京一直延伸到四国,我想这期间在珍珠号上观赏到的美丽的景色,一定能拉动旅游的兴盛。”

他很快就将话题转移了。

记者却不满他的答非所问,立刻开始了第二个问题:“听说您因为珍珠号的事情,最近收到了恐吓信,这是真的吗?是否应该考虑到民众对珍珠号这个项目的不满的声音呢?”

同行大概没见过这么勇的人,满脸惊恐地伸手扯了一下记者的胳膊,希望能让他闭嘴。

大和田恭人可没有什么好的传闻,他们这些记者是十分清楚这个人的作风的,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中甚至有人被沉了东京湾,从此就人间蒸发了。

大和田恭人的表情变得严肃了:“绝无此事。”

他沉声。

“新建珍珠号列车是众望所归,这是轨道交通的一环,不仅能为东京的市民提供出行的方便,也满足了旅行的需要,同时也带动了四国在旅游方面的收入,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我想没有理由要反对吧?多半是某些心怀恶意的人在网络上散播不实的言论……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大和田恭人盯着记者,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但似乎就是为了打他的脸一般,现场很快就出现了骚乱。

身上绑着炸弹的男性冲进了记者和媒体之间,神色狰狞地大吼:“大和田!去死!”

他手上握着控制炸弹爆炸的按钮。

这突如其来的人肉炸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大和田恭人的脸色完全变了,在黑衣保镖的保护下向一边撤退。

他们这些登车的乘客离大和田恭人所在的演讲台有一段距离,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这种恐怖袭击一般的事件,纷纷茫然地望着骚乱起来的记者和媒体们。

列车长咬紧了牙关,伸出手臂,试图将乘务员都挡在自己的身后。

好在这场骚乱持续地时间很短,搜查一课的警察早有准备,在这个炸弹客现身的瞬间就开枪打掉了他握着控制器的手,接着便一拥而上,将这个炸弹客按倒了在了地上。

鹿见春名一直远远地关注着大和田恭人那边的动静。

直到他看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出现在现场时,心立刻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