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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麦城的大街上,却走?来了一支奇异的队伍。

领头的,正是那?白天问了许多奇怪问题的外乡少女,她手里拽着绳子?,绑着一连串的耗子?,身后还跟着会走?路的宝物。

老鼠在唱歌,垂头丧气的歌。

“神啊神,我是你们的祭司,兄弟姊妹平等听神的信,快来救救我!”

银子?说:“人啊人,‘兄弟姊妹’都平等,那?你何来的我?”

老鼠在唱歌,哭哭啼啼的歌。

“神啊神,我是神圣的后裔,要奉我如神,快来救救我!”

金子?说:“人啊人,你若生而神圣,那?为?何还要将我夺走??”

老鼠在唱歌,煽动的歌。

“神啊神,天堂高高飞天使,你们都可享福禄,快来救救我!”

宝石说:“人啊人,天堂遥远天使渺,肚子?咕咕在耳侧,寒冷病痛在身体。”

人们看得目瞪口呆,拼命揉自己的眼睛,但这副怪诞至极的景象依旧杵在眼前。

娜娜眼尖,拉住母亲,指着队伍说:“妈妈,你看,那?是我丢失的金镯!”

金镯跳出游街的队伍,跳上她的手腕,发出爸爸浑厚亲切的声音:“娜娜,我回来啦。”

娜娜尚未明白,身旁的母亲,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将娜娜与金镯一起抱在了怀里。

小男孩的裤角被拉了拉,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他丢失已久的骆驼玩偶,发出女子?温柔的嗓音:“孩子?,你瘦了。”

小男孩一把抱住骆驼玩偶,嚎啕大哭。

老奶奶呆呆地?站在街边,却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过头,看到一个人般站起的空袍子?,卷起袖口作手,轻拍着她的肩,发出开朗的年轻男声:“家里的水缸还满吗?妈妈。”

老奶奶伸出手,摩梭着这身袍子?,如坠梦幻。

此夜,麦城无眠。许多人又哭又笑?,嚎啕或絮絮。

见此,李秀丽说:“我就说吧,是老鼠偷的。”

娜娜在混乱的叙旧、哭诉的人群里看到她,想挤出去感谢她。

却见大漠之中,忽有?一道不详的黑云,冲天而起。

外乡少女冷笑?道:“总算把你逼出来了!”便扯着一连串的老鼠,足下?生风,身影渐渐模糊,追着那?黑影,往大漠深处奔去……

*

第二天,娜娜是被母亲推醒的。

她揉着眼睛,第一时间就去摸自己的手腕,果然摸到了一个金镯子?。

她惊喜地?跳了起来,捧着镯子?大叫:“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推开门窗一看,肆虐了很?久的沙尘暴果然也消停了。

可惜她对着金镯子?叫了好几?声,却没有?那?个浑厚熟悉的声音叫一声她的名字。

娜娜失望:“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个梦?外乡人,老鼠,走?路的宝物,还有?……”还有?,爸爸……

这时,推醒她的母亲却摸了摸她的头发。

母亲也做了那?个梦。

“娜娜,去梳洗吧。我们今天要趁早出门。”

“去哪?”

母亲并不以她年龄小而哄她,压低声音:“昨夜,麦城发生了政变……说是在某场婚礼上,出了大事……”

“新来的什?么游击队,接管了麦城,让我们都出去,到城中广场去……参与什?么,什?么公?开调查、公?开审判……”

“祭司、城主都被绑了,关在那?里……”

母亲想,或许,那?是梦。可是,梦就一定?是假的吗?

谁来分辨梦与真实?

*

天地?管理公?司。

林斯文?、刘珠等人先是听到了本门弟子?为?核心组织的游击队顺利接管麦城,点点头。

随即又收到了李秀丽意简言赅的一行信息:中洲疫鬼,已诛。现赴北洲。

刘珠道:“董事长在幽世已经灭杀了疫鬼,去北洲杀疫鬼了。可是,关键还是阳世。如果阳世我们的中洲区域游击队过去接手,稳不住,那?就算除了疫鬼,还是会影响幽世再生动荡的。到时候又要劳烦董事长。”

林斯文?道:“放心,相信他们。玄武盟以前犯过的错误,不会在本表的中洲再犯。我们也吸取了灵宫其他门派的经验。”

“擅动其神其教,确实容易引起中洲百姓反扑。但不要将自己看作是去管理中洲的,要看作是给中洲百姓需求去服务、帮忙的。我们如果明确表示尊重其神其教,只是把违背教义的平等,聚敛了大量财富,剥削了大量教众的教中高层败类,替神行道,揪出来公?开罪行,审判问责呢?”

“然后再慢慢饱其腹,恩其民,移其教育,顺应历史潮流,将中洲本就逐渐开始民族化的其教其神,更进一步从?‘教’,推成可遵可不遵的‘民俗’、‘生活习惯’。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顿了顿,林斯文?说:“毕竟……”

*

娜娜在去往市中心广场的路上,情绪还是很?低落,她年纪小,听不大懂母亲的暗示。只是摩梭着自己的金镯子?。可是,冰冷的死物,怎么会跟梦中一样,发出亲人的声音呢?

她便更低落了。

没有?看路,脚被一道隆起的土堆一绊,朝地?上的石头摔去。

母亲在前方听到动静,惊呼着往这里跑来。

娜娜却没有?察觉头破血流的疼痛。

她被扶住了。

一个穿着简单的制服,背着枪支的男子?把她扶住了。

他虽是中洲人的外貌。却没有?打扮得像其他中洲男子?那?样,也没有?留大胡子?。气质跟普通中洲人截然不同。

他把娜娜扶起,自己却蹲下?,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尘土,亲切地?问:“小姑娘,摔疼了没有??”

因蹲着,一时间看着比她都矮了半个头。娜娜愣愣地?摇了摇头。

不远处,那?个失去了独子?的老奶奶,也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一队同样制服的中洲男女,宛如亲生儿女般,正细致地?为?她扫屋,打水,清理房间。

娜娜忽然想起,那?梦中的外乡少女曾说,会还点麦城人什?么。

她本来以为?,外乡少女只是还了一个金镯子?。

可是,到底还来的是什?么呢?

*

“毕竟,”林斯文?说:“即使是中洲人,也是母亲的孩子?,是孩子?的父母,是爱人的缱绻。”

“那?我们,就还给他们。还给母亲以孩子?,还给儿童以亲人,还给他们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