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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虫虫是个不成器的狐狸,脑子不聪明,无论学?习还?是修炼,都慢吞吞的。甚至不如它的晚辈。

努力攒了三十年善缘,也还?是卡在?入道的边缘,算是炼精化炁初初阶。只将将炼化了喉骨。

平时日里又胆小怕事循规蹈矩,徐主簿骗了它,也不敢追出本城报复。即使?为了保住祖宅,也只是趁着夜色去恐吓凡人。

可此时,黎明前夕,它双目燃起森森绿焰,弓起脊背,爪牙在炁的加持下暴涨数倍,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不顾一切驱使?微薄灵炁,咆哮着扑向了那道黑影!

那黑影回?过头来,却是个牛高?马大,须髯怒张,面貌凶恶的莽汉,持一把铜环大刀,刀上鲜血尚且滴答。

正俯在?张秀才?胸口,作吸闻状。

听到背后咆哮的风声,持刀大汉骤然回?神,电光火石间就地一滚。

狐爪深深扎入土中,裂了结实泥地。如果人挨这一下,必定开膛破肚。

胡虫虫此时狂性大发,身型暴涨两三倍,堪比大型狼犬,一击不重,猛然扭转,朝着他的脖子再次扑咬而去!

大汉却脚尖一点,借力翻空而避,动?作极其利落,竟是个武艺不俗的练家子。

他回?过神来,怪叫一声:“哪来的野狐狸!”却不害怕,也不躲闪,以极灵巧的步伐,倏尔转到了胡虫虫背后,举刀便劈!

胡虫虫虽有一腔仇恨,也有几分修炼打磨出的气力,到底年迈,平日里又不学?拳脚。眼看大刀落下,却躲闪不及,被他劈中脊背。

它发出一声痛嚎,噗地被极重的刀势砸在?地上,因腰椎受伤,拼命扑腾,也难再起身。

大汉狠狠踩中它的肚子,将刀一拔,鲜血飞溅,再次举刀,就朝着胡虫虫的脖颈而下。

刀斧的寒光闪在?它的眼底,闪了一瞬。

砰——飞出去了。

轰隆——

恶汉猛然飞了出去,背朝后,砸上张家的墙,连墙带人,一起轰然倒地,碎石烟尘。

此时天色将明,巨大的动?静惊醒了左邻右舍,已经有百姓跑出来探头探脑,逐渐聚集过来。

看到张家大门?敞开,院子的墙塌了,有三四个人倒在?地上,似乎流了一大摊血,血腥气浓郁。

邻舍纷纷惊叫起来:“妈呀!出什么事了,快去报官!”“倒地上的是老张两口子?”

当即有不少人朝着衙门?的方向跑去,也有胆大的朝着院子里跑来。

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汉倒在?断壁里,胸口明显凹陷了一截,口鼻不断涌出鲜血,竟还?能竖着刀站起,踉踉跄跄想要逃离。

将他踢飞的素衣少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随手?拿了枚石子,嗖然破空,分别打在?他两条腿上,直接将其打断,让其重新跌了下去。

等邻居百姓赶到,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就见院子里躺了四个人,站着一个人。

张秀才?夫妇扑倒在?不同的位置,都被开了胸,血流满地,已经气息全无。

倒塌的墙壁中,还?倒着一个双脚折断,胸口凹陷,骨头像粉碎状的凶恶男子。

门?口则躺着个五六十岁,头顶树叶,身穿赤黄衣裳的老者?,脊背破开一道血肉翻卷的伤痕,但没有伤及骨头、脏腑。

旁边还?有个纱衣素裙的少女,正将老人搀扶起来。

在?府城,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种恶性的人命大案,官差接到报案,就匆匆赶来。

自称何府主人的少女道,她的管家是张秀才?一家的故人,带着几个小厮前来拜访张秀才?一家,却遇到匪徒杀害张家人,与之搏斗了一阵。

随行的小厮跑回?何府报信。她略有些武艺,便赶来将匪徒制止。

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想起来了,小声说:“这就是那个‘何小姐’啊!”

来了没几天,就闹得满城风风雨雨,奇闻传遍,城中从上到下都想结识一番,却始终闭门?不见的何小姐。

百闻不如一见。

很多人没见到当时紫云山、东湖畔的奇景。

但这一幕却扎扎实实看见了。

那匪徒,一身的腱子肉,高?大威猛,狞恶持刀。再看何小姐,漆发雪肤,纤弱柔美,手?无寸铁。

但匪徒倒在?断壁下,人事不知。何小姐身上却毫发无伤。

不由得议论纷纷。既为今日的命案,也为这奇女子。

衙门?的吏员、捕快顾不得何小姐,上去一看倒地的匪徒,当即惊叫出声:“‘夜鹞子’!”

“夜鹞子”的画像就贴在?府城的大门?外。他是流窜在?附近州府间出名的江洋大盗,背着起码十几桩二十多条人命案,却仗着武艺超群,警惕性高?,逃脱了数次朝廷缉拿,逍遥法外。

嗡地一声,四面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说作孽哟,张秀才?夫妇两个穷酸,怎么会招惹上这种江洋大盗。就算求财,他家有多少可以偷的东西?

也有人说,夜鹞子这种丧心病狂的凶徒,杀人哪里还?需要缘由?不顺眼可能就动?手?了。

等大致辨认出匪徒的身份,班头走到少女身侧,客客气气的:“何小姐,人命关天,烦请您带着这位管家,来府衙一趟。”

何小姐却没理?他们,在?许多双眼睛下,用手?拂过管家背后的伤口。

那皮肉翻卷,看着极其狰狞的刀伤,旋即以奇快的速度止血、收缩、愈合,微微泛了白?。虽然乍一看仍然狰狞,实则已不再严重。

看得官差、百姓又都发出惊讶之声,还?有人群中的大夫都看直了眼。

等赤黄衣裳的老者?背部大致愈合,能自己站起了。她才?问?被她搀扶的老人,示意一眼夜鹞子:“现?在?杀了?送衙门??”

闻言,官差当即就紧张起来了,紧紧盯着何小姐、老人的动?作。

夜鹞子身上还?背着十几桩大案,何况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让这位颇有些神奇法术的小姐当场杀了夜鹞子,有失衙门?体面。

老人先?是挣扎站起,朝夜鹞子走了几步,神态隐约泛着野兽嚎啕般的凶狠与凄厉:“杀……”

走了几步,衙役们几乎以为他要扑上去狠狠咬碎夜鹞子的喉咙。

老人却又慢慢顿住,神色茫然,喃喃自语:“老师说,不要只想着自己,要想一想其他人。其他人怎么办……还?有十几个人也死在?恶徒手?下……明正、法典……”

“不懂……杀……”

“老师说……”

“不懂……杀……”

“老师说……”

胡虫虫喃喃自语了很久,衙役也不敢动?,警惕地看着他。

最?终,胡虫虫抱着脑袋,慢慢蹲下来,眼泪一滴滴打在?地上。“咯咯”“咯咯”,他喉咙里咯咯几下,哽咽道:“尊者?,衙门?。”

所有衙役、吏员都松了口气。

何小姐山中恐吓官眷,湖畔戏弄市民,还?在?夜色里排演鬼话本,罔顾世俗,狂放肆意。

此时却出人意料的温和。叹了口气,像摸小动?物那样,摸了摸人形外貌苍老的胡虫虫的头顶,如安慰,又将他牵起:“好。走。”

便果真跟着衙役们走向宁州府衙。

听说官府要开堂审理?此案,众多百姓,当即跟在?何小姐、胡管家身后,纷纷涌向宁州府衙。

夜鹞子被抬到府衙时,情?状看起来很不妙。

他杀人时被胡管家当场撞破,又被闻讯赶来的何小姐打倒,还?试图逃跑,又被打折双腿,胸口的骨头几乎粉碎了大半,要是不好好医治,按常人,这恐怕都活不了太多天了。

对自己潜入宁州城,随手?选了一家杀人夺财的事实,竟供认不讳:“本以为是读书之家,好歹有点闲钱,还?真是穷秀才?,没几个子,还?惹来这一桩大祸……”

“什么胡管家,那就是狐狸……”

话没说完,惨叫一声,更加气息奄奄了。

何小姐踩断了他一支手?:“说一句话屁话,废一具肢体。”

四周的衙役都阻拦不及,这称得上当庭行凶了。

但堂外百姓轰然叫好,堂上的知府、官吏也都没吱声。

在?何小姐面前,夜鹞子彻底老实了,江洋大盗的谱也不敢摆了。

这种自恃武功的凶人,在?碰到比他更凶,本事更高?的人后,一下子泻了心气。

这桩案子并不复杂,又被许多百姓所目睹。

彻底证实持刀男子就是大盗“夜鹞子”后,录了其口供后,仵作也验完了尸。

一旁就是张秀才?夫妇死不瞑目的尸首。仵作验了尸,确实是死于刀伤。

胡管家自从离开张秀才?家的院子后,站在?衙门?里,对着这两具尸首,除了回?答堂上问?讯外,就始终沉默而立,连身上染满血的外衣都没有换掉,脸上、手?上也都溅着血。

这外貌佝偻的老人,说着一口宁州话,但却跟着初来乍到的何小姐称是管家。

此时又说自己是宁州本地人张秀才?的旧相识。

堂上的知府摸了摸胡子,说:“此案大体已明,不过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有些疑点。不能模糊,否则上官审核时怕要打回?重审。”

“小姐的这位管家,姓胡吧。胡管家,你自称是张秀才?的旧相识,因心血来潮,凌晨去找他。可左邻右舍,都说没人见过你。清河坊的人则说,你是第一回 ?跟着何小姐到我?们宁州来。你们的口述自相矛盾。作何解释?”

何小姐道:“他们肯定认识,只是一时没对上人。当面认一认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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