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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你进去,我?给你施个针,先试试能?否暂且压住。丑话?说在前头,死马当作活马医,最后你是残是伤,与我?无关。”

*

事实证明,温符不该怀疑自己的判断。

没救就是没救,从午后詹亮熬到黄昏初暗,他个半瞎子找穴位施针找得人都麻木了,病者?没半点反应。但一旁牡丹花上匍匐的红虫震颤不休,愈发狂躁——

很明显,他的举动,其实激怒了蛊王。耳畔甚至都有刺耳的嗡鸣了。

温符皱眉,三下五除二施完针,喊来还在侍弄花草的宣榕:“还需要用药。但分量得精细,抹在针尾。我?眼睛不行,你来。”

室内没点灯,长?方榻上,耶律尧垂眸静坐。隐约可见青年赤裸了上身,漂亮紧实的肌理沉在昏黄日影。肩背上落了零碎银针。

宣榕下意识闭上了眼:“啊……?我??店里伙计……”

温符淡淡道:“黄昏到点归家了。”又解释道:“他在闭息呢,人无意识的。不用怕,你就当木雕。你小时候不也?用过针灸人偶认识穴道么,把他当人偶也?行。”

宣榕:“……”

这哪里是一个概念,宣榕手?上还有尘泥,净了手?,慢吞吞挪到榻边,反复纠结了片刻,终是心一横,跟着温符指导,按照次序流程,将那些瓶瓶罐罐上的药抹到针尖尾巴上。

青年背上有整幅刺青。远观不清,近距离才发现,刺青下是十几道纵横伤疤,孤狼引颈长?嚎,右侧是一轮圆月。

耳尾后也?有一处穴道。

温符忽然道:“他有一只耳朵有耳洞吧?你小心点,尽量别碰他耳朵。”

宣榕问道:“怎么了,耳上穴道有影响?”

“北疆习俗,成年后耳上缀松石,可听从神明指示。非神巫或亲近之人不得触碰。”温符道。

宣榕了然。那便是恭敬之意了。就听到温符又补了句:“由?于成年后的亲近之人,多半是伴侣而非双亲,所?以演变到今日,亲昵接触,会有求|欢之意。”

求……什?么???

登时,宣榕手?脚无错,心惊胆颤避开耶律尧的耳骨,总感觉自己好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无由?来地心虚。思来想去,扒拉出?点似乎相关的记忆,立刻颤颤巍巍道:“那什?么,温师叔,盯着看会有这个意思吗?”

之前在天机部他那么不自在,不会因为这个吧?!

看了没几眼就把耳坠给取下了,不像他脾气。

好在,温符道:“那没听说过。应当没有。你不用紧张,稍微一碰也?没什?么,亲昵接触指的是揉捏亲吻之类。”

宣榕松了口?气,忽略掉莫名?的不自在,放下心来。

想想也?是,若盯着看就会有如此露|骨之意,那岂不是任谁都可以调戏了过去。不过那天耶律反应是蛮大的。

终于,几般煎熬,她束手?束脚上完了药。紧张得发鬓都浮现薄汗,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拔针啊小师叔?”

温符点燃一盏油灯,灯芯在浅浅的一层油脂里。他道:“等?这盏灯灭了即可,不要过时。我?去看看我?的花和蛊了,也?不知方才被扰死几只。”

宣榕居然从他向来淡漠的眼底,看出?几分发愁。失笑应了。

温师叔不是喜欢管事的人,成天活在花和蛊的世界里。若非她恳求,今冬都不会出?谷。

于情于理,也?不该所?有事都让他忙活。

所?以,宣榕拿起一本旁边小几上的一本药理书,搬来圈椅,就着暗淡灯火翻看。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熄灭,四周俱静。

她早有准备,摸起旁边火匣和蜡烛,准备点燃。可是尝试好几回,受潮的烛芯根本燃不起火——半瞎根本就不需要火光,温符店里这几根蜡烛,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残货。

温师叔就不能?托人置办点年货吗!

宣榕立刻丢了蜡烛。

不敢耽搁时辰,她索性就着火匣的光,小心翼翼的,先把耶律尧后背银针给取下。

又绕到前面,一根一根,拔取他肩颈上的针。

火匣火光并不稳当,细微气流就能?让它疯狂跳窜。整个静室被这一点豆光照得闪烁,像是身处左摇右晃的琥珀。

火光打在耶律尧侧脸上,勾勒出?极为英挺的眉骨,垂眸时睫羽打下长?影。他五官是妖冶精致的,轮廓却是深邃的,两相结合,不至于阴柔,更不至于粗犷,堪称恰到好处。确实是得天独厚的一副皮相。

宣榕拔下最后一根银针,长?舒口?气。

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她用指尖轻轻触了下耶律尧的眼皮,一触即分,喃喃道:“快好起来吧。”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抓住她手?腕。

天旋地转,火匣不小心跌出?掌心,火光乍灭。

手?腕上力度也?骤紧又松,看样子似是想把近身之人掼倒在地,又在睁眼后,就着最后的火光,认出?了她。

于是,腕上几乎是虚虚一握的力道了。哪怕是宣榕,也?可以很轻易挣脱。

耶律尧嗓音微哑:“小菩萨,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