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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塔不想暴露自己要学习魔法的事,也没什么理由和贾文娜借马车,索性也就自己走着去了。

混血身体强健,步履轻快,再加上露西塔可以操控风元素,凭风而动,因此一个来回也差不多就是一天的时间,倒也不算很远。

德尔菲娜没有跟着她,最近她和琳妮娅成日泡在学校,跟着学了很多外面的知识,也狠狠地补充了一下自己的常识。

两人姐俩好得一刻也分不开。

阴云四垂,天地相接,深林中古树林立,黑压压的树梢几欲刺破这沉闷的穹天。枝叶将仅有的一些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显得林中更暗了。

泥土是有点潮湿的,依旧是挥之不去的腥气。

灌木枝头的浆果几乎已经落得七七八八,矮一些的野玫瑰丛依旧盛开着,红襟鸟飞得低矮,焦躁地停靠在灌木枝头。

露西塔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林间小路上,心情前所未有地平静。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寂静地独处了。

打开手中的怀表,刚开始时那些刺目的深红已经全不见了,颜色最深的人类世界也不过是橙红色,这点转变大概是空间世界层的重归稳固续了她们的命。

精灵、人鱼的颜色已经是柳芽一样的嫩绿色,看起来生机勃勃。实际上也是如此,她们凋敝的家园重新发展起来,重新生长出灿烂的文明和生生不息的人口不过是时间问题。

空间世界层是最干脆的,自从空间本源重新融入到世界中,深红的颜色立刻褪成了黄色,还在随着世界的稳固、魔力的恢复和植被的迅速生长而逐渐变浅。

是件好事。

露西塔所能想到的也不过这句话了。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阴差阳错让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改变,还莫名担负了所谓拯救的责任,但有句话她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创世神盖娅——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过去不在此处,也就对这个世界缺乏归属感;她没有欲望,无所求也就没有焦虑感。

世界是被原住民自己毁掉的。

自己的家园,如果自己迷醉在黑夜的美梦里不肯醒来、不敢去保护,甘愿做权力者的奴隶、甘愿容忍破坏者的肆虐,最后只能依靠外来者的拯救,那只会毁掉第二次、第三次。

格兰德城的人们站起来反抗了,她们拿到了药物,即使最终失败,反抗的火种也种在了每个人心间。

这一星火种,在茫茫黑夜里比什么都重要。人们会产生渴望,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那渴望足以让人们冲破一切——

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等着救世主来投喂,像嗷嗷待哺、也嗷嗷待宰的羔羊。

她把玩着自己的怀表,忽地将怀表收起来,嗤笑一声。

她会出于恻隐之心拯救遇到的人或事,就像遇到了瘟疫而带着药方去帮助格兰德的人,但不会为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停下脚步。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好好看过。

魔法啊……

垦丁王都维克托黎,又会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雨意憋了很久,天色发黄,闷热又烦躁,但就是迟迟不落。

露西塔穿过森林,敲响了邮局的窗户。

熟悉的金发女孩拉开了窗帘,不耐烦地喊道:“谁啊?”

“我来取信。”

女孩抽开抽屉,在一堆或雪白或暗黄的信笺里翻了半天,抽出一封牛皮纸信交给她。

信笺上落着深蓝色的花体署名,末尾字母的长长一勾显得潇洒极了。

女孩把信给她后,顺便打开门把窗前的一盆杜鹃搬回了室内,还提醒了她一句:“快下雨了,你带蓑衣了吗?”

“谢谢提醒,我带了。”露西塔笑了笑,点点头就戴上帽子离去了。

女孩怀疑地看着露西塔浑身上下没背一个包,咕哝了一声:“带了,她放哪儿了……”

回去的路上,骤雨忽降,憋闷了一天的空气终于畅快了起来。

露西塔找了个屋檐披上蓑衣、换上木屐,继续往森林里穿行。

这片森林很大,她从黄昏开始走,一直走到入夜。

雨一直没停,林中老树的树叶被急促的雨水冲洗着,急急地摇摆着。

她看不清路,四肢时不时在荆棘上划拉一下,还有一次划拉到她的脸颊。

露西塔压低了蓑帽,沉默着从灌木丛之间穿过。

衣摆从一朵野玫瑰上拂过,野玫瑰颤颤巍巍地晃了几下,落下几片花瓣。

露西塔若有所觉,停下身子,回头看去。

她顿了顿,俯身掐下那朵玫瑰,别在了蓑衣下的领口。

这场雨不好渡过。

“这样,好让你多开几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性主义的浪潮必将席卷全世界,即使我们不一定看得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