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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颂一晚上没睡,他总怕那是一场梦。

他看着躺在怀里的宋斐然,总觉得或许她醒了之后就忘记了昨夜说过要和他成亲的事。

他甚至在心里想,如果她忘记了,他要不要提?要怎么提?

夜里似乎又下了雨,他听见细细密密的雨声,身上那些伤口又痒又痛,他悄悄抚摸斐然脖子后的疤痕,心里却又觉得至少她们有了一样的痛苦,也不算是一件完全糟糕的事。

窗户外,月光静静,小螃蟹的风筝挂在院子里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天才微微亮,小螃蟹就醒了。

裴颂怕她吵醒斐然,小心翼翼起身过去抱起她,笑?着对她竖指“嘘”了一声。

小螃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抓住他的手指就往嘴里塞。

是饿了。

他抱着女儿,放下了卧房的帘幔,开?门请等候的乳母进来,轻声说:“斐然还?没醒,轻一些。”

乳母忙点头?,接过小螃蟹进了内室去喂奶。

裴颂就重新?回?到了卧室内,撩开?帘幔就看见榻上睁着眼的斐然。

她拿着灵玉似乎是宗门有人找她。

想来是又要赶回?宗门去忙,如今妖族才刚刚歼灭,几大门派元气大伤,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裴颂轻手轻脚过去,替她挽起衣袖换药、更衣,尽量不打扰她,心里却一直在想:要不要提成亲一事?

可她仿佛真忘了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

离开?之前,她又去看了一眼小螃蟹,和裴颂说,今晚她要忙,或许就不过来了。

裴颂点点头?,又叫住她,转身去拿了两瓶药过来递给?她说:“绿色这瓶是涂你手臂上的伤口,黄色这瓶是涂脖子后的伤疤,这两天半夜总下雨,你记得涂。”

昨夜下雨了吗?

宋斐然其实元婴期以后脖子后的疤痕就很少痛痒了,但她还?是接过了药,看裴颂披着发站在门口送她,比从前更温柔,温柔的就像逆来顺受一般。

她转身之前又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亲。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尤其院子里还?有几只小狐狸在捂着眼偷笑?,他脸皮薄的要烧起来,忙拉住她的手臂低声说:“太多人了……”

可他越这样越叫宋斐然想逗他,凑得更近,将他逼退到门板上,撬开?他的唇吻得更深更紧。

他浑身紧绷起来,手指却不敢抓狠她受伤的手臂,只能把她紧紧抱进怀里,转身挪到了房间里,抱着她无奈又脸热的哑声说:“你不是说不欺负我了吗?”

宋斐然却看着他笑?,在他唇边低低说:“亲吻怎么能叫欺负?你不喜欢吗?”

裴颂的爱欲情欲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展露在双眼里,他抓着宋斐然的手,又主动在她唇上亲了又亲,炙热的说:“喜欢。”

真乖。

宋斐然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说:“我走了。”

她挑开?帘子重新?出门,在小狐狸的偷笑?里离开?,走到院子里时看见院子的葡萄架上挂着小螃蟹的蝴蝶风筝,风筝崭新?的晃动着。

昨夜下雨了吗?风筝没被打湿?

她没怎么在意,离开?了青丘。

……

裴颂目送她离开?才回?房。

刚进屋,灵芝就笑?嘻嘻的跟进来问?:“和好啦?”

什?么和好了?

裴颂束起头?发说:“我们?本就没有吵架。”

“是嘛?”灵芝看了一眼刚吃过奶的小螃蟹,抱她到裴颂跟前说:“没吵架少爷做梦都在哭?比小螃蟹哭得都多呢。”

是吗?

裴颂束好头?发有些困惑,他比小螃蟹哭得还?多吗?

是啊,他昨夜好像也哭了。

他从前并不是爱哭的人,母亲死后,他几乎没有哭过,从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爱哭?

他看向灵芝,伸手摸了摸小螃蟹的脸蛋,忍不住问?:“会很烦吗?”

“什?么?”灵芝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颂却也没有再问?,问?灵芝没有用,他只是想知道,这样斐然会觉得烦吗?

灵芝又凑过来问?他:“既然和好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呀?”他心里一直为这件事很着急,沈岁华既然已经死了,那斐然是不是就能和少爷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从前没有小螃蟹还?好,如今有了小螃蟹,不成亲怕日后有人笑?话?小螃蟹。

裴颂很难回?答他,只说等等斐然忙完了,再说吧。

他已不够合格,不能再向她索取什?么。

灵芝却还?要问?他:“少爷想在哪里成亲啊?青丘?万剑宗?”

不是万剑宗。

裴颂在心里立刻就否定了万剑宗,他抵触一般不想再回?到万剑宗,更难以在万剑宗与宋斐然成亲。

可否定之后,他又想,斐然如今是宗主,她要成亲也会想在万剑宗之中,天下人面前吧?她之前就提过要借着小螃蟹满月酒的日子公布天下她有一个女儿。

若是她想在万剑宗,他也没有什?么异议,只要成亲就好。

他想:不成亲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也好,他只要能日日看着她和小螃蟹就好。

所以他回?答灵芝:都行。

灵芝不满意的皱眉说:“您心中就不憧憬成亲吗?”

裴颂轻轻叹气说:“曾经憧憬过在莲心小院里,简简单单地拜过母亲,告诉她,我遇到了心爱之人,要与她厮守一生……”

那是她拿到无上心法,他教她修习心法那段时间的憧憬。

他那时错以为,她们?可以在莲心小院那样平静地厮守一生。

但后来他明白,她的人生里承载了野心、欲望、仇恨、挑战……太多太多东西,那一方小小的院落注定不能让她停留。

她去哪里,他就带着小螃蟹跟她去哪里好了。

灵芝看着他眨眨眼,没有再问?。

裴颂抱着小螃蟹出去晒了一会儿太阳,就回?房恢复了修炼。

算一算,斐然如今已是元婴九重,要想突破元婴达成化?神?境界,她必须历她的大劫,就像沈岁华那般。

裴颂所听所见过,成功化?神?的仙君少之又少,他不清楚化?神?之劫到底要如何才能顺利度过。

灵芝说,他们?狐狸的大劫是十八道天雷,他当?初就差点死在第七道天雷,是莲心夫人救了他,他才保住了一条命,但也渡劫失败,至今他也不想再去历劫,反正他也不想做神?仙。

裴颂虽然不清楚修仙者?的大劫,但至少恢复修为后可以护她渡劫。

夜里,宋斐然没回?来,裴颂在榻上盘膝修习,又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身上那些伤口就算有灵力恢复也莫名的痒。

他又想:不知道斐然那边下没下雨?她涂药了吗?

他睁开?了眼,想找灵玉去问?问?她。

却在芥子囊中看到了一枚黑色珍珠的耳坠。

他愣在了那里,从芥子囊中取出那枚耳坠,银质的耳坠上还?沾着一点干透的血迹。

这是青柳师叔交给?师父那枚耳坠,他拜托师父还?给?斐然,师父死了,裴颂捡了回?来。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捡回?来,或许斐然根本就不想要找回?这枚耳坠了。

闷热的夜里,裴颂拿着灵玉问?了斐然那里有没有下雨。

斐然很久没有回?他。

他不放心地试着透过灵玉去看她在哪里,灵识探进去,看见了她在丹霞岭。

这么晚了在丹霞岭?

他记得丹霞岭已是一片废墟,他把幽灵兵暂时封禁在了那里。

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又等了一会儿,斐然还?是没有回?他,不能再等了。

他起身披上外袍出了房门,却发现明月当?空,没有下雨?还?是雨下了一会儿又停了?

他来不及多想,用了一道疾行符赶向了丹霞岭。

刚落地就闻到腥臭的夜风,那是血液腐烂在泥土里的气味。

不远处的万佛寺还?在重建,亮着一盏盏灯,她在万佛寺吗?

他掏出灵玉在找宋斐然的踪迹,发现她在丹霞岭之中,正在他封禁幽灵兵的地方。

怎么会在那里?

他担心她出事,朝着那个方向疾行,远远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是天枢。

裴颂隐去修为,侧身躲入树冠间,隐约听见了宋斐然的声音。

“你既然发现了,我也不瞒你,我确实在炼制阴兵。”

阴兵?

阴兵与幽灵兵完全不同,幽灵兵是没有意识的僵尸兵,一旦放出就只会跟随魔尊之血厮杀,不分敌我,直到被再次封印,幽灵兵很难在没有魔尊之血献祭的情况下操控,更不可能完成操控者?的指令。

但阴兵不同,阴兵是有意识的死士,他们?就像不死之身的兵将,可以完成操控者?的任何指令。

裴颂曾经听说过,要想把幽灵兵炼成阴兵,需要将生灵的神?识困在幽灵兵体内,不只是需要献祭大批的生灵,还?要有足够的能力将一个个生灵供养、驯化?,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斐然怎么会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在和谁说话??

很快,他就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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