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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 路鹤和梁云峰、林滔到达了清水市第一高中。这个时间,正是学校放学的时间,红校服的学生们走出校门, 如同朝阳喷薄而出。一时之间大马路上充盈着成群结队的队伍, 铃声不断的自行车队。

梁云峰说:“孙梦树是不是也该下课回家了。”

林滔说:“一般离校的应该都是住在附近的,我看了地图,学校离孙梦树家挺远的, 他现在高三,马上要高考了, 应该是住校。”

梁云峰笑道:“滔哥分析得有道理。”

路鹤说:“行, 我们找校领导了解下情况。”

三人很快找到了学校主任, 王主任说学生住宿信息比较繁杂,有留校, 有离校, 也有混住的,他带大家来到了宿管办公室, 查找登记信息。

翻登记簿时,林滔将具体信息交给王主任, “姓名孙梦树, 男,正在读高三。”

“孙梦树?”王主任翻页的手指陡然停住, 瞳孔中含着微微的惊愕。

林滔说:“对, 孙梦树,主任是不是认识他。”

路鹤觉得王主任不但认识,而且在孙梦树身上可能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

王主任问:“是不是孙梦树的案子有眉目了?”

“案子?”梁云峰急着问, “什么案子?”

王主任叹息说:“我以为你们是找到了凶手。今年春节期间吧,孙梦树被几个流氓打了, 打得挺狠的,当时送到了医院抢救,还进了ICU,我们学校都去探望了。住了一个多月院才康复,当时派出所接了案,但一直没有找到凶手,这孩子也是可怜,今年参加高考,不愿意留一年复习,因此康复没好全就来上了学。”

这一切给了路鹤越来越多的信息冲击,也不断朝他的思维中心靠近,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心中探索到的那样,总之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他问:“主任,孙梦树现在情况怎么样,能见见他吗?”

王主任说:“见见没问题,现在孙梦树的情况应该稳定了,不过呢学校宿舍不适合住,他需要人照顾,他妈妈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他下课就回去住,早上来上课。”

王主任说话时,翻了翻抽屉,找到了一个本子,又撕下一页纸,抄了一段字,递给路鹤,“这是他妈妈给学校填写的外住地址,你们看看。”

路鹤接过,谢了王主任后,马上出了校门,校门口能望见这周边的居民楼,应该多数是被学生家长租下。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暗了下来,许多窗户亮起了灯,密密麻麻的,犹如天上的星星,其中一扇应该就是孙梦树的窗户,他热爱学习,备战高考,此时一定在灯下奋力苦读。

根据地址,三人很快找到了这栋楼,在三楼敲了敲门,从屋里传来拖鞋踏步的声音,踏步声停下后不久,门内亮着的灯光却突然熄灭了,里面变得静寂无声。

楼道里有灯光,林滔和梁云峰面面相觑,再敲门时,里面再无应答,两人的不解都落入了对方的瞳孔。

路鹤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个屋门有猫眼,刚才里面的人一定通过猫眼查探了门外的情况。

门外站着三个大汉,而且都是便衣,一定让里面的人误以为是社会不良人士,即便声称是警察,也难免不会让人以为是谎言,毕竟孙梦树刚刚从那种惨状中死里逃生,他一定心有余悸。

路鹤想了个法子,他马上掏出警官证,两指打开亮在猫眼前,声音厚实:“孙梦树,我是来自今阳市局刑警队长路鹤,这是我的警官证,我们来是和你了解下你被殴打的事情,还有你姐姐阮梦樱,希望你能信任我们。”

里面仍然没有声音,路鹤以为是警官证对着猫眼被挡了光,马上说:“云峰,打个光。”

梁云峰拿起小手电,从旁边照在警官证上,大概几秒钟后,屋内灯亮了,门嘎吱一声,从门缝里露出一张十六七岁,还有些稚气的少年面庞。

这张脸很清秀,和他的姐姐阮梦樱有八分相似,但瞳孔里却含着几分胆怯。

梁云峰和林滔彼此对视,为案子取得小小的进展,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路鹤进屋后,发现孙梦树拄着一根竹棍拐杖,他的右边小腿裹着厚厚的石膏。这让他很快想起,春节时的那场事故。

路鹤问:“腿是被人打的?”

“嗯。”孙梦树点了点头。

然而他点头时眼底藏着一丝惊恐,那是不易察觉的,但是路鹤看得出来,对于那段往事,孙梦树的脑海里一定记忆深刻,也不堪回首。

路鹤又扫了一眼屋子,这间租房很简陋,屋形可能是改装的一室户,里面就一个卧室,有明亮的台灯,客厅有一张床,应该是他母亲睡的。

“妈妈呢?”路鹤问。

“做完晚饭,回了趟家,晚上睡觉前回来。”

“腿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还没有好全,一两个月应该能走了。”

“好,能和你聊聊吗?”

“嗯。”孙梦树再次点了点头,他一直望着路鹤的脸,眼神里带着胆怯,又带着探视,好像在确认什么。

路鹤可能觉得他应该还在确认他是刑警的身份,毕竟刑警在生活中并不常见。

客厅正好有个圆桌,那上面还有剩菜,是一盘剩了小半的西葫芦烧肉,吃完的小碗番茄蛋汤,散碎的水煮鸡蛋壳,还有一小碗咸豆角,看来孩子母亲为了梦树的康复还有备战高考,给予了细心照顾。

梁云峰和林滔帮忙收拾了桌子,擦净了桌面,四个人坐下,路鹤打算亲自提问。

孙梦树把竹棍搭在桌旁,坐下时身子晃了一下,林滔连忙扶住他的手臂,孙梦树稳稳坐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要不要给你们倒杯水?”

“不用了。”路鹤说,“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好。”

路鹤问:“孙梦树,你是一名好学生,要相信警察,我下面问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还有,要冷静。”

“嗯。”

“记得春节具体哪天,你被人殴打了,当时殴打你的有几个人,你记得他们其中某人的身形长相吗?”

路鹤知道派出所一定也问过他,他没时间去派出所,只能现场问问他,也许这些信息对阮梦樱案有利。

但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孙梦树方才尚算平静的表情立即就紧绷起来,他不受自主摇摆了下脑袋,眼底再次产生不易察觉的恐惧。

路鹤想等等他,孙梦树又一次看了他一眼,像是有种力量在支撑他,他又低了低头,缓缓开口:“是大年初八,开学前一天,我提前到的学校,宿舍的同学还没来,我一个人去外面吃了口东西,回来时我经过一条胡同,然后……”他的话戛然而止,嘴唇轻颤,片刻后才道,“我被东西套了头,然后无数的拳脚砸向我,很快我就晕过去了……”

沉默了会,路鹤问:“他们说了什么吗?”

“没有。”

“有拍照行为吗?”

“有,好像有。”

路鹤意识到,这可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迫害团伙,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散漫的霸凌团伙。

有些问题路鹤不打算今天询问,孙梦树当天被殴打细节和社会关系应该派出所都调查过。

他将问话转向这次调查的案情:“你姐姐阮梦樱的情况知道吗?”

“你指什么?我很久没见到姐姐了。”

路鹤很意外,孙梦树竟然不知道阮梦樱的事,但他很快意识到,清水市和今阳市有距离,而当时为了案子,社会媒体使用的受害者名字并不是阮梦樱,而是化名,传得最多的化名是艾樱。可能有些记者认为“艾”同“爱”。

而且阮梦樱案发生时间并不久,这个案子或许在清水市和清水一高传开了,但阮梦樱的名字并没有传开,而且孙梦树姓孙,可能也根本没人会在意他们是姐弟。

孙梦树的母亲也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当时通知的家属是阮富春和罗萍,阮富春那个品性有没有告诉前妻就不得而知了。

梁云峰和林滔相对而视,显然也是不相信亲弟弟竟然不知道姐姐已经去世了。

路鹤有一刹那的犹豫,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孙梦树这件事,但是最终他选择了暂时隐瞒,也许他是不想看到孙梦树在问询期间伤心落泪。

路鹤想先从轻松的问题问起,他问:“孙梦树,你喜欢音乐?”

“对,我挺喜欢的。”

“你姐姐有说过给你买一台钢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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