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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

翌日清晨,由于朱高煦改常朝为十日一次,故此平常他都是辰时来武英殿理政,酉时返回乾清宫休息。

如此一来,每日能休息的时间也有五个时辰,虽说还有吃饭、沐浴什么的时间,但刨除这些时间,他每日还是能睡四个时辰左右的。

毕竟年纪上来了,四十岁的他也不敢再像年轻时那般不顾身体的处理政务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身体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他活得够长,他才能让大明更快完成现有的工业革命。

大明的一切都在以他的意志进行,一旦他倒下,那很难说大明还会不会按照他的意志走下去。

如此想着,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随后才瞧着大清早从大明宫赶回紫禁城的朱瞻壑走进殿内。

“儿臣参见父亲……”

朱瞻壑作揖行礼,朱高煦颔首:“不错,几年不见,长大了不少,我那个孙子呢?”

朱高煦没看到自家孙子,有些皱眉,朱瞻壑连忙解释:

“爷爷说想多带带钺儿,儿臣看爷爷一个人在大明宫确实孤单,故此将钺儿留在大明宫了。”

“嗯……”虽说有些失望,但朱高煦也知道老头子确实有点孤单,不过……

“钺儿?”朱高煦面上疑惑,朱瞻壑则是解释道:“本想留给父亲您帮忙取名,但爷爷昨日见了便先取了,斧钺的钺。”

“没事,取就取了吧,钺儿也挺好。”

朱高煦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朱祁镇这個名字,其它什么名字都行。

尽管朱高煦认为朱祁镇挺倒霉,摊上了朱高炽和朱瞻基这两个喜欢留烂摊子的家伙,但他被俘的事情还是让朱高煦感觉膈应。

自己之所以那么努力,说到底也是想把局面弄好。

历史上交趾布政司丢失的锅,朱棣顶多占四分之一,朱高炽和朱瞻基占四分之三。

面对交趾的叛乱,朱高炽在赢了的情况下对将领说怀德,结果打输了就惴惴不安,连朝鲜都公然认为他怯懦无胆气。

能被那帮虫豸嘲讽无胆气,朱高煦也不知道该说好大哥什么好。

至于大侄子留给朱祁镇的局面,朱高煦就更加无语了。

黄福之所以怼朱瞻基而朱瞻基不敢对他怎么样,就是因为黄福的话没一句是假话。

又说休养生息,结果休养了几年,百姓叛乱规模比永乐年间还大,疆土也在丢失,内部武备松弛,国库还日渐空虚,全靠朱棣遣派郑和下西洋后充盈的内帑撑着局面,但凡遇到点事情,国库里根本没什么钱粮做支撑。

有这父子爷孙三人做反面教材,朱高煦自然要往长寿、攒钱、开疆拓土的方向埋头直冲。

“陛下,户部、工部、吏部、礼部四位尚书求见。”

父子还没好好聊聊,便听到了班值太监唱礼声。

“宣!”

朱高煦应了一声,随后对朱瞻壑说道:“你来旁边坐着,旁听旁听。”

“亦大伴和郑大伴呢?”朱瞻壑点头应下,同时询问怎么不见亦失哈和郑和的身影。

“郑和与杨展去天津忙海军军营的事情了,亦失哈染了风寒,我让他好好休息去了。”

朱高煦示意他坐下,同时殿外也走进了夏原吉、郭资、黄福三人。

他们走入殿内,在看到朱瞻壑的时候愣了下,随后便对朱高煦他们行礼。

“臣参见陛下、殿下……”

“赐座”

朱高煦示意班值太监赐座,并在三人入座后开口道:

“一大早三人一起寻过来,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见朱高煦没有让朱瞻壑避嫌,夏原吉三人也自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回陛下,户部、吏部、工部的文册已经制好,请您查阅示下。”

夏原吉作为六部之中的“天官”,自然由他开口来解释。

在他的解释下,三本文册被呈上,朱瞻壑也起身上前接过文册,将文册带到了自家父亲面前。

朱高煦将文册翻看,其中吏部的文册详细记载了大明朝行政班子情况。

眼下大明有文官三万七千余名,吏员经过京察后的裁汰,合计有四十五万八千余名。

天下教习三十二万,兵马司三十四万,每年基础的行政俸禄开销二千八百多万贯。

不得不说,大明的行政班子确实比之前历朝历代的班值办事效率要高,但其成本也是历朝历代望而却步的。

别说当下,就是洪武年间巅峰时期的财政,也不过能堪堪在养活这个班子的同时,额外养少量军队罢了。

“六军都督府的文册我也看了,今年军费一千五百万贯,算上你这里的,合计四千三百七十万贯。”

“今年的财政情况如何?”朱高煦看向郭资,同时翻开手中文册。

郭资闻言作揖道:“整体岁入四千五百二十四万贯,刨去军政还能结余一百五十四万贯。”

“不过现在三条铁路都在修建,加上工部勘察新线路,以及其它的河道、水利工程,今年户部负支出近四百万贯,已经从国库之中取钱平账。”

“铁路的盈利情况如何?”朱高煦询问郭资,郭资连忙道:

“两京铁路估计再过三年就能收回成本,但东北铁路估计还得二十年时间才能收回成本。”

“至于西北铁路,如今不过修抵张家口,就当下的收入来说,光这一段就起码得花十五年时间。”

“如果不是两京铁路盈利得当,今年的负支出恐怕会高达六百万贯。”

郭资解释着,朱高煦也颔首表示知晓,同时将目光投向黄福:

“中原和京津,以及四川铁路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回陛下,都已经勘察准备好了,只等明年年末两京铁路完工,就可以对三条铁路同时动工。”

“三条铁路合计两千两百里程,造价一千余三十万两,预计洪熙五年元宵过后动工,洪熙六年中旬京津铁路通车,洪熙七年年末四川铁路通车,洪熙八年末中原铁路通车。”

“户部这边,前三年恐怕每年须多支三百万贯,最后一年支一百三十万贯。”

黄福将工部新铁路的计划全盘而出,郭资也早早与他交流过,除了感受到压力,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两京铁路的开支也慢慢缩减了,如果两京铁路结束,再新修三条铁路,朝廷的负支出还会多出大概二百万贯左右,也就是每年负支出六百万贯。”

朱高煦说着户部的压力,同时也继续道:“朝廷每年的财政增长只有1.5%,也就是每年增长大概七十万贯。”

“在维持这种规模的情况下,未来三年时间里大概要负支出一千六百余万贯。”

“不过三年以后东北铁路第二段就已经完工,京津铁路也完工,只有四川铁路、西北铁路和中原铁路还在修建。”

“财政上,这两条铁路一旦竣工,再加上三年后增长的财政,那朝廷每年负支出能降低到二百六十万贯左右。”

朱高煦将帐算了清楚,又继续说道:“如此再积欠一年,四川铁路竣工后负支出会降低到一百五十万贯,再坚持一年就能实现收支平衡。”

“西北的铁路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工期是否要延期?”

他抬头询问黄福,黄福闻言点头道:“有些问题,但最多不会超过洪熙二十年。”

“好!”朱高煦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他对自己身体有信心,洪熙二十年的他也不过才五十七岁,届时通往哈密的铁路竣工,而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应该是公元1437年。

当时的东察合台汗国虽然没有分裂,但整体情况却因为某个权臣而乌烟瘴气。

朱高煦虽然不记得这人的名字,但不得不说这也是明军西进的好机会。

巩固大明在漠北和东北、西南、海外的统治,再在最后将西域拿下,给儿孙存下一个充盈的国库,那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想到这里,朱高煦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询问夏原吉等人,夏原吉等人知道皇帝与太子有话要说,故此纷纷起身作揖:“臣等告退……”

“嗯”应了一声,朱高煦瞧着他们离去,这才将目光放到了朱瞻壑身上:“你这次北上,是准备要去燕然都司实习戍边对吧?”

军校最后一年的学习以戍边为主,戍边结束后南下就可以毕业。

朱高煦虽然没有太多心思投入儿孙,但朱瞻壑的一举一动他还是清楚的。

“回父亲,儿臣确实要前往燕然都司戍边,此外……”

朱瞻壑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刚才旁听半天,已经知道朝廷在庞大的工程建设下,每年都在负支出,要到洪熙十年才能收支平衡。

这种情况下,他来找自家父亲讨论自家爷爷北征的事情,不免有些感到脸红。

“此外什么?”

朱高煦皱眉,他有些担心朱瞻壑产生别的想法,例如耗费时间的一些兴趣爱好。

“此外,儿臣希望戍边归来后,能前往南边的陇川府担任吏员。”

忍了半天,朱瞻壑最终没好意思讨论北征的事情,毕竟现在马哈木跑到了盆兰州,那地方距离大明朝需要跨越整个漠北才能抵达,出征一次一旦徒劳无功,那很有可能导致自家爷爷被非议。

“我知道,你和那个江淮是故友对吧。”

朱高煦看出了朱瞻壑的不对,但依旧以他提出的话题向下畅聊:

“你要去那里担任吏员我是支持的,现在有抗疟粉,我也不担心你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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