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一百六十八贯,这钱足够在江南买十亩地,亦或者在南京或北京购置一套占地五亩的四进出宅子了。

若是拿来买粮食和鸡鸭鱼肉则是根本就吃不完,毕竟算下来,陆愈的俸禄是每日四百六十文。

相比较辛辛苦苦劳作一日也不过十几二十文的偏远地区百姓,陆愈的俸禄不可谓不高。

哪怕是只有正六品的于谦,每年俸禄也有五十贯,每日俸禄一百三十多文。

比起那些贪腐的家伙,他们手里的俸禄少得可怜,但比起普通百姓,他们的日子可就十分滋润了。

尽管朱高煦说过,每任皇帝登基都会提高官员一成俸禄,但实际上有的时候不止提高了一成。

例如洪熙年间内地的正六品官员俸禄四十贯,折米为一百三十石,而洪武年间正六品官员俸禄不过一百石。

洪熙年间的正六品官员俸禄,比洪武年间高出了近三成。

于谦的五十贯年俸,别说养家,就是再养一个小妾都毫无问题。

“好了,我也领俸禄去了。”

毕竟是新年,于谦也不太想在陆愈这里逗留太久,他也有自己的家人需要照顾。

领了俸禄,然后好好回家享受这一日的休息才是他想做的事情。

“慢走,我便不送了。”

陆愈轻笑,于谦也懒得理会,径直走出了书房。

在他走后,陆愈的笑容才慢慢舒缓,瞧着他的背影摇头道:

“这厮若是能在车里当一辈子御史也不错,就他这个性子,去到内地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叹气一声,陆愈便与弟弟讨论起了在昆明就读中学的事情。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数百里外的陇川府也开始刊登起了招募工人的消息。

“号外号外!《陇川月报》有消息,陇川铁路不日即将修建,元宵节后开始募工,每日工价四十文,先到先入选,报名地点在报纸上!”

“我要一份!”

“我也来一份!”

“我要一份!”

南甸县街头,随着几个人在街上叫卖,不多时他们身上的报纸便被人抢购一空。

拿着几十文钱,他们兴高采烈的前往了县内的报社继续购买报纸。

在一处酒楼里,江淮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不免浮出笑容。

“这条铁路,终于要开始修建了……”

从他身旁走出,张渤海脸上也挂着笑意:“有了这条铁路,陇川百姓的日子就舒服了。”

“只可惜,我们这里不能通往昆明府,不然……唉!”

张渤海还在想着所谓的铁路,江淮闻言则是苦笑摇摇头。

他比张渤海要看得开,既然工部说修不了,那就不修就行了,陇川的百姓能过得好,那他这个陇川知府也就有真功实绩了。

“文清,有消息来了!”

在江淮与张渤海聊着天的时候,身着吏员常服的高观拿着一份加急走上了酒楼的三楼。

江淮见状,表情立马由松散变得凝重,上前接过加急将其打开。

高观与张渤海见状,当即侧过身去,没有打探加急的消息。

看完加急,江淮并没有因为朱瞻壑即将到来的消息高兴,反而是头疼。

除了这件事外他更头疼的是徐硕被调走这件事情,要知道徐硕对陇川的支持力度很大,他被调走,无疑对对陇川带来打击。

还好继任的人是赵轨,他与徐硕的交情很深,并且很支持发展陇川的铁路。

加急中,赵轨让江淮放心,并声称陇川铁路就是云南的咽喉,只要陇川铁路开通,那昆明、大理等府的物资就可以走几百里陆路前往南甸,随后用陇川铁路输送商品前往西洋。

数百里山路,与前往交趾、长江的路程差不多,困难程度也差不多。

与其和江南做生意,不如直接省去江南这个中间商,直接由云南布政司与西洋沟通。

此外,朝廷已经批准开设云南市舶司,市舶司驻地为蛮莫县,等铁路竣工就开始运营。

“太好了……”

瞧着赵轨给自己的承诺,江淮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一想到朱瞻壑要来云南,心里还是不免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酒楼下也出现了几名骑马而来,身穿鸳鸯战袄的骑兵。

瞧见他们,江淮便知道他们是来寻自己的,因此连忙走下酒楼。

两方在二楼碰到,而他们也熟悉江淮,所以没有拖泥带水,直接作揖道:“江知府,伯爷让把这封信交给您。”

“好!”接过信,江淮对二人作揖表示感谢送信,高观见状则是笑着将手搭在两名兵卒的肩膀上,搂着他们下楼去了。

给人打点什么的,让江淮和张渤海出面有点有失尊贵,还是他这个吏员来做比较好。

在高观他们走后,江淮他们回到了三层的雅间之中。

拆开信件,内里内容无非就是宫里有了旨意,敕令云南兵马清剿境内所有土寇匪患。

显然,这与朱瞻壑的到来有关,而江淮并不觉得奇怪。

“我们这次,恐怕有些麻烦了。”

江淮不好与张渤海说朱瞻壑的真实身份,所以只能说道:“武定侯府的一位勋贵子弟要来我们这里担任吏员。”

“武定侯府?”张渤海略皱眉头,思考了片刻才继续道:“就是当今皇后殿下的娘家?”

“对!”江淮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张渤海轻视武定侯府。

自郭英病逝,武定侯府便陷入了后继无人的局面,不仅仅是他们,许多洪武年间的勋府都在陷入这种局面。

说到底,随着明军编制从二百多万卫所兵缩减到如今七十万战兵,与之减少的不仅仅是兵员,还有官职。

在官职紧缺,外部压力依旧很大的情况下,军队采取的自然是能者上,庸者下的竞争制度。

许多洪武年间的开国勋府虽然祖辈厉害,但并不代表子孙就厉害。

开国那么多公侯伯爵,现如今以二代身份还活跃的,也只有曹国公李景隆、黔国公沐春,以及颖国公傅让、广南伯傅茂了。

至于三代,当下也没听说有什么出色的三代冒出头来。

武定侯府除了一个郭镛外,其余人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而郭镛这种能力的人在六军都督府多如过江之鲤。

“毕竟是陛下的亲戚,清剿山寇匪盗也算正常。”

张渤海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毕竟谁会相信皇帝把太子派到西南边陲之地?

哪怕往前数两千年,皇帝和诸侯王也仅仅只是派子嗣前往北边,亦或者在长江两岸罢了。

如果不是江淮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总之,到时候我会安排他的。”

江淮倍感头疼,交代了一句话后,便准备等朱瞻壑来到后,由高观带着他治理一下地方。

以他对朱瞻壑的了解,朱瞻壑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如果真的闹出事情,那很有可能是和贪官污吏大打出手。

尽管江淮对自己治下的陇川有自信,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唉,回家吧。”

摇摇头,江淮却也没了喝酒的心思,只想着回家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在保护朱瞻壑的情况下,让朱瞻壑了解西南民情。

不同于他的烦恼,此时的朱瞻壑还在为半个月后的远行而高兴。

“爷爷,届时孙儿回来,便好好与您说说那滇西之地的风采!”

大明宫里,一场家宴在这里举办着,养心殿内坐着十数人,基本都是朱高煦的子嗣。

四十三岁的他已经育有九子六女,好在他记忆力比较好,加上他知道李世民、朱棣在历史上犯的错误。

故此他对除朱瞻壑、朱瞻圻以外的子嗣都比较公平。

朱瞻壑是因为他是太子,而朱瞻圻是因为他小时候长得可爱,又喜欢与自己撒娇,故此才多出些偏爱。

不过朱瞻圻不是嫡子,加上朱高煦也警告过张贵妃,所以朱瞻圻应该不会有什么胆子敢跳出来争储。

事情如朱高煦设想的一样,朱瞻壑的太子位十分稳固,他也对朱瞻壑大致满意。

如果朱瞻壑能洗去那股少年人的执拗与黑白之分,他无疑是自己目前来说最好的接班人。

“来,饮酒吧!”

被孙子孙女簇拥的朱棣笑呵呵的举杯,他的白发越来越多了,但脸色依旧红润。

六十三岁的他,怎么看也不会有四五十岁时精神,但只要他身体好,朱高煦便已经满足了。

“老二,你过来与我喝一杯!”

朱棣举杯示意朱高煦走过去,朱高煦拿起酒壶和酒杯,走到朱棣身前为他斟了一杯酒。

朱棣望着面前孙儿满堂的画面十分高兴,不由得回过头来说道:

“若是可以,北征之前,我还想来一场家宴。”

显然,朱棣所指的不仅仅是朱高煦这一脉,对此朱高煦心知肚明,但他并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

“只要您想,都可以。”

朱高煦目光炯炯有神,弯着腰与朱棣碰了一杯,父子二人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