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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对他印象还算不错,威尔逊是美国有史以来四十多位总统中堪称另类的存在,因为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说起来,理想主义者在世界各国并不少见,出名的就有我们很熟悉的海瑞、周公、韩信等。

但理想主义者做到一国之主,那可真是太罕见了!更何况在二十世纪上半叶这个超级混乱的时代。

原因或许和他的经历有关系,此时的威尔逊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也正是他开始了普林斯顿大学的振兴之路。

李谕走出教室与他握手道:“威尔逊先生,您好!”

“你竟然认识我?”威尔逊讶道,“也好,少了一番自我介绍。我来华盛顿本来是应教育部之邀,挑选几名中国学生。”

李谕说:“总……校长亲自来,我们不胜荣幸。”

威尔逊说:“庚款留学是一项我非常欣赏的外交之举,所以才特意亲自来华盛顿一探究竟。没想到正好听到李谕先生的一番演讲,真是精彩绝伦!”

李谕说:“承蒙校长先生称赞。”

威尔逊说:“你刚才说的话我仍然在回味,‘人类与动物眼睛接收光线波长范围不同,看到的世界是不是一样的,到底谁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天哪,多么富有哲学意味的一段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深刻的从科学角度出发而体现出的哲学思想。果然不虚此行!”

威尔逊本身就是哲学博士(好像也是他倾向理想主义的原因之一),对哲学思想非常敏感。

李谕笑道:“但人类永远无法知道动物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所以此题似乎无解。”

“这才是哲学最有意思的地方,”威尔逊说,“如果轻易得到答案,岂不没有了哲学存在的价值,更没有思考的意义。”

越说越玄乎了,李谕摊摊手:“哲学我不懂。”

“不不不!”威尔逊摆摆手,“你说的话已经证明你最懂哲学!比许多故弄玄虚的人起码要强得多。”

威尔逊夸得李谕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普林斯顿可以接收多少中国留学生?”

“数额是由教育部决定,”威尔逊说,“本来我尚有一些顾虑,不过现在对他们已经充满信心,多少都可以接纳。当然了,我们普林斯顿大学比起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确实还有一些差距。”

今年的留美学生,就有进入哈佛的,即胡刚复。

过往的普林斯顿大学是与哈佛、耶鲁齐名的三巨头之一,不过四五十年前突然走了下铺路,到了几年前威尔逊刚接手时,几乎成了一个神学院,完全跟不上哈佛、耶鲁的脚步。

威尔逊是普林斯顿大学第一位非长老会牧师出任的校长,准备将学校向世俗化进行改革。

当时学校里充斥各种俱乐部,最著名的就是富家子弟们搞的那个“饮食俱乐部”——名字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内容则完全秉承享乐主义,研究上流社会如何进行最豪华的晚宴、以及各种世界各地的顶级珍馐。

用威尔逊本人的话说,普林斯顿大学的本科生至少将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费在了体育运动、远足旅行等与学习无关的活动上。

然后理想主义者威尔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可惜遇到了很大阻力,也是导致他后来离开了普林斯顿大学,但总归让普林斯顿大学走上了正轨。

这是个应该好好结交一下的人物,说不定将来可以为国内的民族企业争取到很多切实利益。

李谕说:“贵校可以接纳中国学生,我们非常高兴。”

威尔逊说:“本人更希望将来与李谕先生有更多的学术沟通。”

“我也抱有同样的期待。”李谕回道。

“院士先生放心,我会把普林斯顿大学变成比肩哈佛、剑桥的高校。”威尔逊再次信心满满道。

李谕只能随口说:“希望校长成功。”

普林斯顿大学真正崛起还得再过不少年(后来爱因斯坦进入的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不是普林斯顿大学,二者没有关系)。

作为理想主义者,威尔逊没忘了表达自己对东方的态度:“我会极力促成学校建成一所专门针对东方的研究院,研究你们的周易以及儒学,这是东方最神秘的东西,也是我最感兴趣的。”

好吧,果然是有一点理想主义的想法。

李谕说:“我很欣赏校长愿意研究我们传统学说的做法,但我们现在最缺的是现代化的思想,科学以及民主。”

“我明白,”威尔逊说,“而且我还希望中国变得如同日本一样强大,对你们好,对我们美国的贸易也是一件好事。”

威尔逊整体上对中国的态度是友好的。

李谕说:“中国的强大一定会实现。”

“最好能够快一点,因为日本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威尔逊说,“差点忘了,我还希望院士在普林斯顿大学开设一个专门的研究机构,作为顶级的公司,没有研究所说不过去。”

李谕突然想到赫赫有名的贝尔实验室好像就在新泽西,于是说:“我会慎重考虑。”

威尔逊与他再次握了握手:“如果院士先生下了决定,我会鼎力支持。”

虽然与理想主义者不太好相处,不过李谕的所作所为在包括威尔逊在内的所有人看来,都是妥妥的理想主义,所以威尔逊对李谕的态度从一开始就非常好。

李谕心中想的自然是实用主义,毕竟只有穿越者可以做到理想主义与实用主义结合嘛。

此后的两天,又给学生们做了几堂讲座后,李谕才开始动身前往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