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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随从伸手接过来,验看一番后,朝宋时迁点了点头:“爷,银票没问题。”

宋时迁这才傲倨地一点头:“放人。”

俩长随手一松,直接将那小娘子给丢到地上。

那小娘子犹不放弃,柔弱无骨地趴伏在地上,抬起一双红红的眼睛,哀哀戚戚地哭道:“郎君,您发发善心,救救我,我落到他们三人手里,下场肯定比死还惨,我不想当千人骑万人压的姐儿,求求您了,救救我……”

宋时迁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是一伙的了,不然这三人怎可能如此好心,会替她赔三百两银子?

就算他们真打着让她开门接客的主意,三百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挣回来的。

有这些银钱,多买几个姿色上好的小娘子,不比将宝压她一个人身上强?

所以他不为所动地哼笑一声,冷酷无情地对俩长随道:“走。”

*

一回到宋家,宋时迁连二房都没回,就一溜烟地跑去了丹桂苑。

一进丹桂苑的垂花门,他就大声嚷嚷道:“大嫂!大嫂!大嫂!”

大早上的,姜椿才刚用完早膳,正穿着练功服在练功房里做拉伸动作,等着虞安城的到来。

听到宋时迁的大嗓门,她收回一字马,站起身来,打开门,站在门槛上笑骂道:“三弟,你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叫魂呢?”

宋时迁噔噔蹬地跑到姜椿面前,喘着粗气说道:“大嫂,你会未卜先知不成?”

姜椿挑了挑眉,莫不是卖身葬父的小白花出现了?

果然就听宋时迁自顾道:“我今儿竟然真遇到个卖身葬父的小娘子。”

姜椿故意做出个不以为意的模样来:“这有甚好奇怪的,街上卖身葬父葬母的小娘子多着呢。”

“不是。”宋时迁连忙摆手,解释道:“那小娘子家里穷的连给亡父买副薄皮棺材的钱都拿不出来,她的却手白嫩白嫩的,上头一个冻疮都没有,大嫂你说这合理吗?”

不等姜椿回答,他就冷哼道:“这当然不合理啊,连我们这些官家子弟手脚都生了冻疮,这小娘子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手上却干干净净的,一个冻疮都没有,一看就有猫腻!”

姜椿:“……”

她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叫什么?百密一疏?

还是说蝴蝶效应?

因为自己为讨好公公宋振庭,主动开口请钟文谨帮自己代购现代冻疮膏。

宋时迁托自己大伯的福,也得了一罐冻疮膏。

他治好冻疮后,忍不住在国子监嘚瑟,导致国子监的同窗们也对这冻疮膏起了兴致。

然后就被他忽悠着在顺风洋货行开业这日跑来给她们捧场,虽然没挤进去,但靠着宋时迁的关系,他们每人都得到了十罐冻疮膏。

国子监又不只有他们一个班级,其他班级得知有这样好用的冻疮膏后,必定也会找到宋时迁头上。

宋时迁成日左耳“冻疮”,右耳“冻疮膏”,想不注意旁人手上的冻疮都难。

然后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识破了那小白花的骗局……

行叭,不管怎么识破的,总之能识破就行。

“三弟果然火眼金睛,竟然能识破他们的骗局,大嫂替你骄傲。”

姜椿先是夸赞了宋时迁一番,然后又询问了下具体细节。

得知宋时迁不但没吃亏,还反过来讹了那帮人三百两银子后,姜椿简直是震惊了。

这家伙甚时候长脑子了?

然后就听宋时迁嘚瑟道:“我都是跟大嫂学的,大嫂连老太太都敢讹诈,我讹几个骗子又有甚不可以的?”

姜椿:“……”

她笑骂道:“三弟你不要听外头人瞎说,我甚时候讹诈老太太了?

好,我是讹诈了,但老太太这不是没上当嘛?那一千两银子我可没拿到手呢。”

宋时迁压低声音,笑嘻嘻道:“有志者事竟成,大嫂再接再厉,没准下次就能讹诈成功了呢。”

姜椿嘴角抽了抽。

真是“好孝顺”一孙子。

周氏要是知道他这番话,只怕要气吐血。

要知道宋时迁可是周氏外甥女李氏所出,是周氏最疼爱的孙子,没有之一。

见大嫂一脸古怪,宋时迁忙道:“大嫂,你不会跑老太太跟前告我的状?”

姜椿白他一眼:“告什么告?老太太又不给我好处。”

宋时迁顿时放心了。

他站直身子,拱手长揖到地,认真道:“多谢大嫂提醒小弟,否则小弟今儿就真的着了旁人的道了。”

姜椿抬了抬手,笑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弟不必如此客套。”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宋时迁这才告辞:“我们国子监所有班级都让我帮买冻疮膏,我去问问二嫂她能不能进到这么多货。”

姜椿笑眯眯道:“你去,你二嫂正好在家。”

国子监这帮家伙人傻钱多,果然是冻疮膏的最佳受众。

而且回头经他们这帮人一宣传,其他家境富裕的学子多半也会来买。

嘿嘿,自己就擎等着数钱了。

宋时迁前脚刚走,姜椿立时就转去宋时桉的外书房,提笔写了张字条,让人给送去翰林院,交给宋时桉。

那小白花跟三个泼皮无赖是三皇子伴读薛祈的人,先前他们没出现,姜椿没法跟宋时桉说这茬。

如今他们自己跳出来了,她得及时跟宋时桉说一声,让他去处理。

如果能树藤摸瓜,找到薛祈的把柄,断三皇子一臂,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那就将这四个人除掉,一来可以让薛祈失去几个好用的棋子,二来也算是给他的警告。

如果敢再算计宋家人,下回被除掉的可就不只是几个棋子了。

*

其实宋时桉早就知道了。

上辈子宋时迁干的蠢事他一清二楚,怎可能不叫人盯着他?

今儿这事儿一出,他的人就跟着这四个人,顺利寻到了薛祈的一处私宅。

得知那三个男子离开,薛祈跟那小娘子在私宅里滚到一处后,宋时桉果断让人去通知了薛祈的娘子潘氏。

潘娘子武将之家出身,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河东狮,素日把薛祈管得服服帖帖的,屋里妾室通房通没一个。

得知自己相公置私宅养外室后,潘娘子抄起墙上的宝剑,骑马一路狂奔前去捉奸。

半刻钟功夫不到,就到了薛祈的私宅,然后径直闯了进去,将正跟那小娘子酣战的薛祈逮个正着。

结果就是薛祈挨了一顿好打,脸都被抓花了。

那小白花就更惨了,直接被潘娘子果着捆起来,丢到私宅外的大路上供人围观。

如此劲爆的消息,不但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傍晚时分,宋时迁再次急匆匆跑到丹桂苑,捂着心口嚷嚷道:“大嫂啊,得亏你提点我,我自己又机灵,不然我就成了那头上长满绿草的剩王八,没准还要替薛祈这狗东西养狗崽子。”

姜椿正跟宋时桉吃晚饭呢,闻言一口排骨汤直接喷出来。

她边咳边笑骂道:“三弟啊,你这是想谋杀亲嫂吗?”

“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一点都不稳重!”宋时桉瞪了宋时迁一眼,连忙伸手替姜椿拍背。

姜椿缓过来后,这才宋时迁道:“你吃了没?没吃的话就在这里吃。”

宋时迁立时顺杆就爬:“没吃呢,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时桉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不过姜椿都发话了,他也不好下她的脸面,就没开口撵人。

姜椿让人给他盛了碗饭,并添了一双筷子。

宋时迁夹了块辣味腊肠塞到嘴里,边咀嚼边朝姜椿竖大拇指。

将东西咽下去后,他又愤愤不平道:“不公平,薛祈这狗东西为甚只算计我,不算计大哥跟二哥?是打量我好欺负吗?”

姜椿笑道:“因为三弟你心思最单纯,所以他们这才算计你。”

宋时桉老谋深算,这点子小伎俩不可能看不透。

而宋时锐这家伙一根筋,根本不懂怜香惜玉,连多看那小白花一眼都不会。

如果小白花往他身上扑,他甚至会飞起一脚,直接将人给踹飞。

宋时桉淡淡道:“心思最单纯等于人最傻。”

宋时迁气结,给姜椿告状:“大嫂,你管管大哥,他阴阳怪气我。”

姜椿拿筷子敲了下宋时桉的碗,嗔道:“夫君,三弟还是个孩子呢,你不要瞎说大实话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今年十八岁,已经快要及冠的宋时迁:“……”

他气呼呼道:“大哥大嫂蛇鼠一窝,都是坏家伙!”

宋时桉得意道 :“我跟你大嫂当然是睡一个被窝的,你眼馋就赶紧让二婶给你说门亲事,也省得你在外头怜香惜玉。”

宋时迁立时大声叫屈起来:“我哪里眼馋了?我哪有在外头怜香惜玉了?大哥,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

姜椿见他着急上火,笑着安抚道:“你大哥逗你的啦,别理他,赶紧吃饭。”

宋时迁化悲愤为食欲,发狠道:“让大哥你说我,看我不把大哥你吃成穷光蛋!”

宋时桉淡淡道:“我本来就是穷光蛋,银钱都在你大嫂那里呢。”

宋时迁:“……”

你俩真是够了,能不能不要逮着个人就秀恩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