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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老公一事,虽然名正言顺了,却总羞于启齿。商邵便帮应隐习惯。

习惯了五天,应隐一身反骨沉甸甸,故意叫他商先生,平白又挨一顿折磨。

从前叫商先生时万分敬仰,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在一声声沙甜的“老公”中被他一下一下开垦得迷离。

游艇上什么都有,主卧套房连着甲板便有四百多平。

甲板上,圆形泳池镶嵌中央下沉式沙发,白天时,商邵就坐在上面看书,应隐游泳,游累了,在他身后停下。

双手交叠在深色大理石沿,她宛如美人鱼趴伏礁石,玉色的脸凝着水珠,黑发海藻般,将鼻尖凑到商邵颈窝处。

商邵会匀出一只手,借她枕得更舒服,掌心盖着她脸,指尖和掌心都是书页的气息。

应隐吻他修长指尖,弄得他指侧泛痒。他当正人君子柳下惠,手指伸进去玩她软舌,书还能淡定地翻过一页。

太阳炽烈地烘着,海上的一切都发亮、发烫,有一股坚硬的明亮,这明亮无所不摧。

不看书时,就去影院。

他一个分明是不看电影的人,船上却收藏了海量的蓝光碟,也许是为了供客消遣。

看着看着,应隐听到身旁呼吸渐渐绵长,转眼看去,商邵果然睡着,一肘撑在扶手上,手背抵腮。昏暗中,荧幕光铺给他一层似亮似灰的光影。

应隐故意吵他,被他牵着手腕拽进怀里,按得老老实实的。

“干什么?”他从困倦中清醒只需一秒,一手压着她的颈后,镜片后的眼神很有侵略性。

应隐答不出,“唔”一声,被商邵摁下后颈吻。把人吻得意乱情迷后,眯了眼,哑声问:“坐老公怀里看?”

她“嗯”一声,羊入虎口,两边睡裙肩带都滑下肩膀,她挺着上身,在屏幕的银灰色光中用力攥紧扶手。

哪处被吃得水光莹亮。

晚上去露台上看星光,调酒师拿金奖的goodnight drink遭受冷遇,给两人调的饮品,干净得可以送去给幼稚园小朋友喝。

天气连日来都很好,第四天时,商邵把游艇上载着的帆船放下,教应隐玩帆。

八米长的体量,跟过百米的超级游艇比起来,米粒般大小。却是五脏俱全。从甲板进入舱内,需要脱鞋,内饰如私人飞机般,由深色实木与白色沙发组成,地板十分洁净,光可鉴人。

应隐对帆船一无所知,问这是否是la base那艘的同型号。

“不是。”商邵抽动帆绳:“这是近岸竞赛型帆船,不是远洋船。”

“听着可以跑很快。”

“侧风巡航可以达到30节的速度。但是在大海上,你是没有参照物的,所以这种速度只会让你觉得很自由,而不是恐惧。”商邵抽动控帆索,提醒道:“小心帆桁。”

应隐条件反射抱头蹲下,惹他一声笑:“过来。”

虽然他一再保证现代龙骨帆船绝不会侧翻,应隐还是走得心惊胆战。

小船晃晃悠悠。

走到船尾驾驶舱,被商邵拦腰搂进怀里:“不用担心,这艘船对极端天气的适应能力很不错,不会有危险。”

“极端天气?”应隐更茫然。

“比如……”商邵停顿,很正经淡然地说:“五米高的风浪。”

应隐:“……”

拜托,立刻就想跳海游回去。

商邵笑得不行,手臂牢牢地箍着她的腰:“我教你,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应隐快哭。

商邵失笑,抚一抚她侧脸,“我们试试。”

帆船的航行前有许多准备工作。应隐帮不上忙,只乖乖坐在一侧舷上,看着他在走动中加固“8”字结、检查主帆,释放绞盘中的活动绳索。

他的行动有条不紊,原本给人以矜贵之感的手指,在控制绳索与打各类绳结时,竟那么熟稔从容,臂上迭着青筋。

难怪解女人衣服那么熟练。

做这些时,商邵很少说话,薄唇微抿。因为戴着墨镜,应隐并看不见他的眼眸,但总给人以专注之感。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商邵控制舵柄,将船从四十五度风角,平稳地驶入了风中。

主帆忽然间抖得厉害。他悠然笑了一声,对应隐说:“你看,风向这就变了。”

对于这样的瞬息万变捉摸不透,他有一种怡然自得。

绳索被骤然抽紧,船与风之间的夹角变换,前帆和主帆都瞬间被风力鼓满,那阵抖动停止了。

帆船全速前进,三十节海里的时速,耳边风声紧掠。

“好快!”应隐手心全是汗。

“我们玩个有趣的。”商邵忽然说,提醒她:“抓好。”

应隐一直抓着栏杆,听他一说,不自觉更握紧。还没意识到他说的“好玩”是指什么,船体骤然朝她这侧倾斜,几乎要倾覆过去。

应隐连声尖叫,抓着栏杆的手已经浸入海里。

“船要翻了!”

她这边兵荒马乱,商邵那里云淡风轻。

“不会。”他太悠然,放了一点帆,问应隐:“好玩吗?放轻松。”

“不好玩不好玩……”应隐呜咽起来。

“求我?”

应隐:“……”

“船还是会翻的,在跟风的夹角——”

“老公老公老公!”应隐能屈能伸。

比床上叫得还主动。

商邵很努力压平唇角后,云淡风轻地说:“没听清。”

“混蛋。”应隐娇气地骂,惹来他一声笑。

“等我一下。”他敛了笑意,认真起来。

下一秒,在满帆与强风中,他进行压舷。压舷只能靠腰腹背的核心力量。应隐心悬起来,眼看着他的身体超出舷外,几乎平行于海面。

帆船平稳后,商邵松了绳索,让帆船停止,继而跳下船尾甲板。

应隐摇摇晃晃走过去,没出息,腿软,被绳索一绊,摔到商邵怀里。

“腿软了?”他单臂将人稳住,还好意思问。

应隐指尖发抖,身体止不住一股又一股的颤栗,看着他,眼神惊惧委屈又迷离。

她现在是被肾上腺素控制着,商邵眸色一暗,折了她的腰,强势吻她,跟她倒在甲板上。

“好玩吗?”他再度问了一遍,揉着应隐的唇。

应隐“嗯”一声,眼神清醒过来。

“帆船是一项智力运动。”

商邵一边说,一边抱她坐在怀里:“如果你可以认识风、判断风、利用风,你就可以做成任何事。想想看,这里瞬息万变,一切都无迹可寻、无法预测、无法捕捉,只有千钧一发。你需要感知最微妙的变化,提前布局,操纵你手中有限的工具,找准最合适的机遇入局。”

应隐仔细认真听着。

“任何优柔寡断,都会让你败给风。但是,如果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判断、利用这一切,那么你的航向、快慢,是悠闲还是全速前进,都由你自己掌控。”

应隐懂了。

她想,这实在太会是他喜欢的运动了。

“逆风怎么办呢?”她外行天真地问。

商邵勾了勾唇:“逆风才更快,伯努利效应。我们现在就是迎风的状态,你看,风在船侧45度角。”他教应隐看风向指示器。

一整个白天,她都被他实操教导。

如何识别风向与风力,如何判断水流和海浪的方向,如何收帆放帆、控制帆的受力方向,……帆、船体与风的夹角……应隐听得脑袋很大。

她是学跳舞的,按理来说四肢协调,动手能力很强,但风浪一起,她还是手忙脚乱,往往眼睁睁看着船头偏离而束手无措。

有时角度不对,主帆前帆都抖得她心慌意乱,商邵也不教,手上端一杯英式红茶,老神在在。

应隐报复他,故意往错的方向控帆。

船身被风吹晃,红茶冷不丁洒了一身。

商邵:“……”

也有浪高时。水涨船高,又被甩下,几乎有失重感。帆不对,船只便在浪里打转,猛然一个浪头袭来,应隐尖叫一声,商邵护住她,被浇成落汤鸡。

他难得这么狼狈,一身亚麻衬衫成透明的了。应隐坏事做逞,一边心跳过速,一边喘息着笑,被他危险性的眼神一压,心知大事不好。

要跑,赤脚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滑一跤,给他拦腰捞住。

“故意的?”商邵另一手抹了把脸。

“真不会。”应隐像只淋湿的小狗,怯着眼,装可怜。

“现在就不怕船翻了?”

“你说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翻……唔!”她乱狡辩,被商邵凶狠吻住,压在船尾甲板上。

海水很冷,应隐在他的躯体下发起抖来,唇被迫张着,白色Polo衫下,运动胸衣的攀扣自胸前而解。

束缚骤然松了,应隐喘一口气,交叠的长腿在甲板上蹭脏。

商邵充满侵略性地看她,“刺激吗?”

他意有所指,低沉了音:“你激起来的,没那么快收场。”

他知道玩了帆索的手脏,分按了腿,唇舌自上往下。

幕天席地,四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应隐紧张起来,神经敏感。

她没一会就丢盔卸甲,船身被她的挣扎躲避弄得轻晃一阵,更助了势。

不航行时,便感觉时间悠长。偶尔会有鱼跳上甲板,银色脊背,活蹦乱跳一阵,被应隐放回海里。咖啡和茶一直煮着,在香气中,应隐枕在他怀里,与他一起看橘色晚霞铺满天边。

“婚礼想去哪里?”商邵不经意问。

“没人认识的地方。”应隐不假思索,心血来潮:“就在这里。”

“……”

“商邵先生,你愿意娶应隐小姐为妻,无论生死、疾病、富贵与贫穷……”她信口乱背。

还没说完,被捂住唇。他稍起身,压着她,眸色中逆着晚霞,拿她很无可奈何:“别这么随便。”

应隐紧紧抿住唇,依偎到他怀里:“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我说了不算。”

想也知道,商邵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地位,婚礼恐怕连他自己说了都不算,又怎么会是她说了算呢?婚礼一定会很盛大,全世界各地都由她选,台下高朋满座,个个打领结穿晚礼,衣香鬓影,香槟塔叠三四十层高,美酒如泉水般晶莹地涌个不停。她会穿上昂贵的全手工定制婚纱,也许连攀扣都镶钻,要一千万一条。

可是这些场景,却都不是她憧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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