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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由?荣安公主揭晓。

事情是这?样的:天气热,皇帝心疼女儿,决定把她叫进宫小住几日?,西苑总比公主府凉快。

半年不见,程丹若再见到荣安公主,惊奇地发现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改梳妇人头?,人却还是以前的模样,既瞧不见初为?人妇的羞涩甜美,也没有哀怨委屈,反而有股奇怪的平静。

“父皇。”荣安公主规规矩矩行礼。

皇帝见她颊边带汗,忙道:“过来用些?冰镇百合汤。”

宫人奉上绿豆百合汤。

她端起来,一口气吃了半盅,笑说:“还是宫里的点心味道最好。”

皇帝说:“你府里厨子,原就是尚膳监惯用的人。”

“可那不是父皇赏我的。”荣安公主皱皱鼻子,把剩下的喝了。

皇帝好气又好笑,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记正事:“驸马祭祖回来没有?”

荣安公主顿了顿,才道:“快了。”

“祭祖是大事,你为?何没跟去?”皇帝问。

荣安公主自然地说:“车马劳顿的,女儿不想去。”打量一眼皇帝的脸色,又挂起温顺的笑容,“驸马也说路途辛苦,不必我走这?一趟。”

皇帝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左右已成?亲,接下来都是水磨工夫,韩旭是个聪明人,不至于给荣安脸色看。

荣安公主察言观色,故作抱怨:“父皇偏心驸马,唯恐我薄待他。女儿虽不能?同?去,却派了人好生?服侍。”

皇帝眉峰一挑:“驸马收了?”

“没有。”荣安公主道,“驸马说他有小厮伺候,不必宫人跟去。”

皇帝冷嗤:“算他识相。”又道,“你是公主,不必委屈自己。”

“父皇疼儿臣,儿臣才更要为?女子表率。”荣安公主道,“女儿身子不好,当然要为?驸马多考虑,这?才是为?人妻子的本分。”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图穷匕见,“程司宝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们父女说话的时候,程丹若正立在案几旁,等石太监在揭帖上批红,乍听见这?话,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事发了。

这?男人还要不要?

她心念电转,口中顺畅地回答:“公主所言甚是,‘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公主‘修己以洁,事夫以柔’,必能?与驸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全引经据典,总没毛病吧。

然而,荣安公主却道:“既然如此?,程司宝事夫,必当贤良大度了?”

贤良二字,戳中了皇帝,他咽回训斥女儿的话,假装喝茶。

程丹若露出几分茫然,但答曰:“臣不才,当遵圣人言。”

荣安公主说:“恕我直言,程司宝相貌寻常,于表哥相比,难免黯然失色,令我有明珠蒙尘之憾。”

她盯住程丹若,一字一顿道:“不如,我将蕊红赐予你,如何?”

程丹若讶然:“恕臣愚钝,谢郎固美,与我何干?”

荣安公主瞪着她。

“咳。”皇帝不能?再作壁上观,开口道,“程司宝,靖海侯已向晏家提亲,为?你说为?三郎媳妇。”

“臣惶恐。”程丹若毫不迟疑地说,“臣出身微贱,父母早亡,多亏亲戚仁厚,义父慈和,方有今日?。谢郎芝兰玉树,才地高?华,臣卑如草芥,难以相配,不敢有此?奢望。”

皇帝万万没想到她这?般回答,一时哑然。

他确实?介意她出身低微,父母双亡,却不至于否决亲事,再说了,聘礼都下了,回绝也晚了啊。

反倒是荣安公主,既没想到她“不知情”,也未料到她一口回绝,堵了堵,才试探问:“父皇,既然程司宝不愿……”

“什么愿不愿的。”皇帝本来只?是想敲打一二,结果?惹来这?样一番话,有点骑虎难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挑挑拣拣?”

再想想,敲打过了,她也知道这?门亲事是高?嫁,便转为?安抚。

“程司宝亦不必妄自菲薄,你忠贞孝顺,品行过人,朕亦有耳闻。”

这?话承受不起,程丹若立马道:“臣只?尽本分,不敢当陛下如此?嘉奖。”

“是你应得的。”皇帝感慨,“你舍生?忘死,于洪水中救下亲长,侍奉长辈至诚至孝,不惜自学医术,如此?孝心,委实?难得。”

这?回,程丹若货真价实?地意外了:“侍奉长辈原是本分。”

心中却忖度,知道这?些?事的只?有陈家人,他们无利不起早,好端端的必不会为?她扬名,愿意这?么做,必有好处。

是为?了促成?她的婚事才如此?,还是说……婚事已经成?了?

才过去一个月,就搞定了?

她思索着,恰到好处地显露心底的茫然,更添几分真实?。

皇帝的视线转开,瞥了一眼扭头?的女儿,暗暗叹息一声:就算出嫁,到底还是难解愁绪,也罢,待三郎成?亲,总该死心了。

他抽出一本奏本,笑道:“王卿上奏,道你事君勤勉,平叛有功,请求追封你父为?百户,朕准了。”

程丹若愕然。

石太监适时解围:“程司宝,还不叩谢陛下?”

她反应过来,酝酿一下感情,微红眼眶:“臣,叩谢陛下天恩。”

*

程氏获封尚宝女官,赐蟒服,自此?,掌御玺女官者?破格用“尚”,为?正四品,位比掌印。

——《夏宫杂忆》梁寄书

十九年,丹若因事君勤勉,忠贞孝顺,晋为?尚宝女官,追赠其?父为?百户,其?母为?宜人。冬,嫁谢玄英。

——《夏史·列传九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