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谢卿琬:……

她呆滞了一刻,蹙着眉对顾应昭道:“你怎么不早说?”这般毫无准备,一点预案都没做,要是真的突然发病了,那他们该怎么办?

顾应昭尴尬一笑:“臣也是近日才揣摩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公主。不过,经过这几日臣的苦心钻研,已经有所收获。”

谢卿琬来了精神:“你说。”

顾应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考量什么,他用手摩挲着下巴,缓缓道:“既然无法预测殿下毒发的时间,也无法在面临紧急情况后及时解毒,那不如由我们来主动掌控时间和频率。”

谢卿琬眼皮一跳,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你这话是何意?”

顾应昭突然不说话了,直到谢卿琬的目光越来越明锐,他才不得不道:“意思就是先通过药引,主动提前将蓄势待发的热毒引出来,再由公主您来主动引导解毒的过程。”

他概括得很简洁,但只要不傻,都能听得出来,事实上,肯定没他说的那么轻巧。

尤其是谢卿琬,有过先前的经历,深知过程是怎样的难熬,以前她都没有怎么出力,尚且艰难,顾应昭如今让她主动引导?他觉得她是有那个能力的人吗?

何况毒发时的皇兄,就如被关入了笼子里的鹰隼,就算暂且束住了他的爪牙,其身上的锋锐之意,也依旧不可阻挡,给人一种随时要冲破束缚,挣脱而出的恐惧。

见谢卿琬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顾应昭苦口劝道:“公主,您也不想我们进行到这一步,功亏一篑吧?”

谢卿琬转头,脸色很不好看地看向他:“你确定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顾应昭苦笑着将双手举过头顶:“姑奶奶,我若是有别的办法,还犯得着在这里头疼么?”

谢卿琬这才确定,此事是真的无转圜之地了,她盯着顾应昭:“那你叫我怎么做?”总归受苦的,和头疼的都不是他。

顾应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道:“公主,您不用担心,臣早有准备。”

俄顷,看着摆在面前,封面不忍直视的画册,以及他手中的一捆软绳,谢卿琬的脸都黑了:“顾太医,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准备。”

……

最终,谢卿琬还是在顾应昭的劝说之下,接受了他的建议,只是望着手里拿的东西,她感觉脑门一阵突突直疼。

从前,她可想不到,有一天居然需要来学习这等东西。

书还好说,虽然看起来羞耻,但一个人关在门里,也不是不能看下去,但这绳子,要怎么用?

谢卿琬将目光投到了顾应昭的身上,眼神突然诡异起来。

顾应昭只感觉一道很有穿透力的目光打在了自己的背上,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恰好和谢卿琬视线相对。

只听她轻咳一声:“顾太医,为医者,应当有勇于奉献的精神吧。”

顾应昭:?

一刻钟后,顾应昭已经被绳子五花大绑在了椅子上,绳子交叉着从他的胸腹绕过,又从他的腋下穿过,将他的两臂反绑在了椅子后背,就连他的腿,也如麻花一样,被牢牢固定在了椅子腿上。

顾应昭没想到,谢卿琬的动手实践能力这么强,他只是略略指点了她一下,她就当场给他绑上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被迫和椅子捆在一起,有气无力地哀叹道:“可以了吧,公主,您能把臣放下来了么?”

谢卿琬左右打量,又摸索了一番绳索,皱眉道:“好像不小心打了个死结,解不开了,顾太医,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拿剪刀。”

顾应昭沉默了一刻后,道:“好,那您快去快回。”

于是,他眼巴巴地目送谢卿琬的衣裙消散在侧门门角,还没来得及叹口气,便听到正门那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步履沉着,靴底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起来,不像是女子的步伐。

顾应昭骤然睁大了眼睛,他突然想起,今日是和殿下约定好讲述新疗程的日子,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慌乱之下,他用力想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反而因为乱动,让绳子深深地嵌入了肌肤中,勒得身体直疼。

而前方的门扉,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

顾应昭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

谢玦进来时,目光自然而然地向前投去,结果,正好落在了眼前诡异的景象上。

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顾应昭,沉默了许久,在谢玦强悍意志力的克制下,他没有露出什么不雅的表情。

只是腮帮的边沿,仍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半晌后,他沉着声,缓缓道:“顾太医,看来今日孤来得不是时候。”

……

等到一切终归于平静的时候,顾应昭感觉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他一边揉着自己被勒痛的手腕,一边侧身向谢玦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了,臣只是想试验一下这绳子的质量,以及这个方法可行不可行。”

谢玦轻掀眼皮,用眼角乜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清声道:“顾太医,孤明白。”

顾应昭:……不,臣感觉您没有明白。

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些东西的时候,顾应昭勉强压下心头的麻木,对谢玦认真讲解起来:“殿下,臣先前与您说过,即将开启的第二疗程,根据您病情的进展情况,和之前要有所不同。”

感觉到谢玦投来的存在感极强的目光,顾应昭感觉喉咙有点干哑:“长话短说,总之,大概就是您在这个阶段的治疗中,因为要用药物主动引出您身上的毒性,所以或许会有些不受控。”

“而为了压制这种不受控,让治疗更加容易,或许需要略微得罪一下您。”顾应昭说着,不自然地看向了那一捆软绳,谢玦也一同看过去,目光突然凝下来,变得有些重。

“呃,殿下,一切都是为了治疗,臣也是怕您到时候失控,无法正常配合,顺利进行。”顾应昭紧张地解释道,生怕谢玦一个不悦,以大不敬之罪将他当场拿下。

此时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谢玦的脸色。

“可以。”谢玦的忽然出声,令顾应昭骤然宕机,他原本还想着该如何想出合适的理由去劝服殿下,结果,殿下就这般同意了?

谢玦语气平淡,一半的面庞被拢入了阴影中,看得不太真切,他微微垂首:“就按照你说的来做。”

这下反倒是顾应昭有些惊恐起来,他颤颤巍巍问道:“真的吗,殿下?”

却又在谢玦的投射过来的漆黑眸色下,迅速改口:“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准备。”

生怕晚了一步,谢玦就反悔了。

望着顾应昭离去的背影,谢玦的眸色渐深,他之所以这般应下,自然有他的一分隐秘心思。

若是先前经历过的那般景象,似乎就算是被束缚着,也不算太差。

谢玦闭上眼睛,向后静靠在椅背上假寐,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幅图景——少女乌发逶迤,若积云般柔软,堆叠而下,半掩的雪背之上,唯有一朵红梅格外艳冶。

他落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就收紧了。

……

谢卿琬在殿中洗浴,这一次,她用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久。

磨磨蹭蹭地不肯出来,无非就是对待会要发生的事情打心眼里感到有些害怕。

等她终于挂着满身水珠,自浴池中踏出,以巾帕擦拭着身子的时候,她又趁这个间隙,拿出顾应昭赠她的那本书,再次偷师了一番。

画册图文并茂,很是生动,但谢卿琬看在眼里,却不住地犯着难,毕竟,理论和实践,往往是全然不同的两码事。

她看着册子上的图画,在心中嘀咕,这书上所画,当真是现实中能够出现的?人的腰肢,能折出这般不可思议的弧度?

想到此处,她心里更加没底气了。

但,最终,她还是得拖着脚步,朝前殿而去。

顾应昭倒是很尽职尽责,恭谨的守在门口,还在她要踏进寝房时,说了句:“公主一路顺风。”

谢卿琬废了老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停下来当场给他一个白眼。

她硬梆梆地回应:“这祝福,就不必顾太医来送了。”

她抬头看向前方,隔着一道垂花珠帘,明暗的交界在这里格外分明,但她只能,义无反顾,不能回头地朝前而去,奔赴这场未知的命运。

……

谢玦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床上,谢卿琬知道这是顾应昭的药物作用尚未过去。

虽然知道他不会在此时醒来,就算醒来也未必清醒,她还是屏着呼吸走过去,以柔荑轻轻地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烫,好烫。

估计是顾应昭的药引,将这几日积累的热毒,一下子全部引出来了。

想起了先前几次的经历,谢卿琬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忧虑,静默了片刻后,她又迟疑着伸手往下探了探,结果仅是触摸到的一瞬,她就像被烫了手般地飞速缩了回来。

谢卿琬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顿了顿,她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腰肢之上,有备无患,未雨绸缪地开始提前按揉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