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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晚上,真正睡下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七点,程昱非过来砸门,周斯扬烦闷地睁开眼,拿了床头的手机看时间,算了算,发现因为夏烛昨天晚上只睡了四个小时。

撑床坐起,再到客厅给还在砸门的人开门。

门打开,程昱非解了几颗扣子,抬手扇着风就进来,几步拐到厨房的冰箱前,打开门,从里面拿了瓶水,拧开瓶罐仰头灌了两口:“秦文说荆北那块地皮没了,但闽江的淮河部分最近要重新规划,我打算……”

程昱非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和秦家那儿子聊工程聊到今早上,这会儿亢奋不已,和因为没睡好有起床气的周斯扬不一样。

周斯扬坐在客厅沙发上,提壶往玻璃杯里倒了杯水,眉心竖着:“下午再说。”

程昱非拎着衣领扇风,大跨步走过来,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看他脸色:“怎么回事?我没睡你怎么看着像也没睡……”

周斯扬喝了口水:“昨天晚上陪夏烛去了趟医院。”

“小夏烛病了?”程昱非话题也转过来。

“没有,”周斯扬杯子放在桌面,按太阳穴,“她朋友。”

程昱非哦了一声:“我还说要是夏烛我得去看看,怎么说也是我朋友媳妇儿,昨天还给我蛋糕吃……”

程昱非话音落感觉周斯扬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他看回去。

“没事。”男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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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烛是在晚上吃完饭时才知道……有相亲这个安排的,上次和陶桃吃自助,她会错了意,私下联系了几个同学,想帮夏烛介绍帅哥。

此时包括李丽、王敏和同组的那个师弟杨川,几人站在饭店门口,陶桃摇着夏烛的手臂:“去吧,夏夏,我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来,才没提前告诉你,反正你也没男朋友……”

夏烛摸了摸耳朵,有点为难,她是没男朋友,但要怎么说她已经结婚了,虽然是合约老公,但这个时候去相亲总觉得不太好。

“我联系了我在体校读书的同学,我保证,绝对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帅哥,就去见见,反正谈不成恋爱当个朋友也行啊。”陶桃头靠在夏烛肩膀上撒娇。

陶桃想得很简单,一方面夏烛确实没男朋友,另一方面她认为夏烛家里介绍的那些相亲对象都配不上夏烛,想让夏烛体验体验帅哥。

来中宁两年,夏烛是跟她关系最好的朋友,所以她是真心的为夏烛考虑。

夏烛也觉得陶桃联系人受累了,人家好几个人,来都来了,自己现在说不见不合适,反正人多,大家一起去酒馆坐坐,喝点饮料什么的,就当是朋友聚会了。

最后思考两秒,暂时把周斯扬从脑子里剥离开,点头答应下来。

“相亲”的地方就在中宁旁边的一个酒馆,离得很近,走进去,夏烛的第一反应是这地方一定很贵,而且印象里,周斯扬有两次跟合作伙伴商谈事情也是在这儿。

夏烛反手拉住陶桃,问怎么选在这里,陶桃以为她是觉得这家酒馆的人均消费不合适,大手一挥,让她不要担心:“我有个发小,他家前几年发达了,今天他结账,没事。”

她手往下压了压,跟身旁几个自己人招呼道:“大家都安心吃喝,我那发小小时候还抢我玩具,今天吃他一顿怎么了。”

师弟杨川最先应和,说托陶桃的福,夏烛也跟着笑,把这顿酒的定义成吃吃喝喝的聚餐。

陶桃嘴里那几个体校生就是她这发小的朋友,几分钟前刚给陶桃发了消息,说在附近停车,马上就到。

夏烛几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先到预定好的卡座坐下,没几分钟,那几个人到,陶桃这边的人也都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

再落座时,夏烛收到周斯扬的消息,问林冉母亲的情况,还需不需要再多请护工。

夏烛回了个谢谢,说不用,拇指往上滑,看到几个小时前两人的对话,也是周斯扬问她医院的事,她说自己晚上再去一趟。

她本来是打算吃完饭就去的,但没想到情况有变,被陶桃拉到了这里,手指点着膝盖思考要不要跟周斯扬解释说没去,但想了想,觉得有点多余,就没多这一嘴。

几个项目同时推进,周斯扬最近应酬颇多,大晚上还要跟人谈事情,这会儿正站在路边等程昱非联系人。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夏烛回的消息,正打算按灭屏幕,程昱非从后面走过来:“我刚好像在那边看到夏烛了。”

离中宁很近的一条街,全是高级会所和酒馆,周斯扬和程昱非会在这里,也是准备等下随便挑一家和人谈项目。

周斯扬往程昱非斜后方扫了一眼,问他:“哪家?”

程昱非指自己身后:“就咱常去的那家,估计是和她同事,人不少,我看后面又进去几个男生,听服务员的语气,好像是和她们一桌。”

程昱非刚就在那家酒馆门前打电话,听到夏烛的声音回头,所以正好听到,不过他站在树下,树影遮着有点黑,夏烛没看到他。

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周斯扬垂眸再次扫了眼上面的信息,听到身旁程昱非已经转了话题,问:“等会儿咱去哪儿谈,他们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周斯扬拇指滑了下屏幕,还在看和夏烛的对话,末了声音染了极低的笑,慢悠悠道:“就还是常去的那家。”

夏烛今天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有事情发生,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偶尔被陶桃cue到,也是端着杯子笑笑,随便喝口饮料,然后……右眼皮接着跳。

不过这眼皮没跳多长时间,她知道了原因——抿着杯沿喝了口水,再抬头,正撞上周斯扬的视线。

从走廊另一端过来,服务生在前面领着,后面除了程昱非还跟着两个人,程昱非跟那两人有说有笑,大概率是来谈生意的。

夏烛捏着杯子和周斯扬四目相对,想到刚手机上自己模棱两可的那句“在医院”。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但下意识想放了杯子拿手机,跟周斯扬解释一句临时被拉过来聚会,没去成。

然而杯子还没放下,身旁喝开心的陶桃举杯子站起来,吆喝:“庆祝一下,今天是给我姐妹夏烛攒的相亲局!”

夏烛看着周斯扬:……

很好,被假老公抓到出来相亲,是种怎样的体验。

半分钟后,周斯扬一行人被引到他们后面的卡座坐下。

王敏眼睛尖,也看到了周斯扬,但光线昏,她不确定,咬着果汁吸管,靠近夏烛和陶桃:“我怎么觉得坐咱们后面那桌的是大老板。”

夏烛舌尖快咬掉了,心说是是是,就是他,但还没组织好语言开口,又听陶桃道:“不可能,就算是也没事儿,咱们小职员,他不认识,别管他,随便喝。”

说罢,扬手举杯,又庆祝了一遍这相亲局。

夏烛:……

两个卡座离得近,夏烛背靠周斯扬那桌根本不敢回头。

自己这桌人大多都外向,李丽怀孕不能喝酒,没跟着来,剩下人年纪相仿,互相碰碰杯子,敬来敬去,气氛非常融洽。

陶桃今天高兴,来的几个体校生都一顶一得帅,没之前白跟她这发小费口舌,对得起夏烛,酒喝了两杯,拉着夏烛给她介绍:“这个才22了,那个军校的,高考他们市状元……旁边那个黑衣服,也是富二代,和我发小家生意有往来……”

夏烛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想让她小声点,朦朦胧胧中听到后桌有往桌子上丢打火机的声音,很轻的“砰”一下,也不知道是谁,但听着…不大高兴。

如坐针毡了二十分钟,夏烛拉了拉陶桃的袖子:“要不你们先喝,我回去?”

陶桃“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她:“不是说一起吗?”

陶桃表情有点委屈,夏烛在心里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靠,破罐子破摔,决定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酒过三巡,夏烛自暴自弃地灌了一大杯饮料,勾着陶桃的手臂,跟她说自己去洗手间,陶桃哦了两声,指挥她往东侧走。

一旁卡座里,程昱非兴奋得跟合作对象聊了一个小时,终于发现周斯扬今天有点不对劲,胳膊撞了他一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闽江整个河道的规划,包括库区发电,真谈成了以后跟闽江的政府就也搭上线了。”

周斯扬扣着杯子低低嗯了声。

最后掀眸,看到旁桌出来往洗手间去的身影,几秒后,两指把面前的酒瓶往前侧抵了抵,起身跟程昱非道:“去趟洗手间。”

夏烛刚喝的那杯饮料里也有酒精,虽然浓度很低,但她实在酒量差,这点酒也能些微感觉到上头,弯身捧着水,往脸上拍了拍,再抬头,看到从镜子里走过来的周斯扬。

手还在水流下伸着,人有点傻,看着周斯扬愣神了两秒,关掉水龙头试图寒暄:“好巧。”

“是挺巧,”男人走上前,拧开她身旁的水龙头,垂眼洗手,嗓音低醇,“正好碰上你相亲。”

按理说,他和夏烛给钱办事的关系,对方认识点新朋友没什么,但看到刚刚桌上那几个男生看夏烛,眉心莫名涌上一丝烦躁,心情不太好。

这家酒馆装修的问题,洗手台是单独隔出来的地方,跟洗手间有几米的距离,更靠角落,逼仄得不行。

夏烛顺手抽了擦手的纸递给周斯扬,再接着听到通道口的对话声,貌似是陶桃和王敏,还有桌上的另两个男生结伴来上厕所。

夏烛喝了酒,脑袋也不清,霎时一惊,上前半步,躲到周斯扬怀里,试图让他挡住自己,等站稳抬头,才意识到这距离有点过于暧昧了。

光线昏沉,靠墙的角落,香薰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淡淡的柑橘香。

夏烛盯着周斯扬的眼睛,咽了下嗓子,虚哑嗓音,低声:“……挡着我点。”

被看到他们两个在这儿,不好解释。

忍了两天,想接吻的欲望在这一刻更加侵扰着周斯扬的神经,他低头看她,低沉声线:“怎么挡?”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周斯扬身后七八米处,含混笑着在说什么,夏烛听不清,只能听到耳边男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