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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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袅衣是被颠簸醒的。
她睁眼便发现自己被人捆了手脚,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挡住,正被人扛在肩上在小巷子中跑。
动不了也叫不出声,更被颠簸得胃里反酸,她心中颇为无奈。
不过是趴在窗前看对面觉得困了,闭了一会子眼,怎料醒来便成了这样。
就在她快要被颠吐出来,扛着她的人才从阴暗的小门中弯着身子钻进去。
是一间废弃的宅院。
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被人抛掷在院中。
“嘶——”
她头晕眼花的倒在地上。
“这就是王爷要找的那人吗?”院中守着交接的人攀看她的脸,眼含疑惑地转头看同伴。
他们都是央王的人,央王如今被禁足在府中,且太子打压得紧,抽不开身亲自前来,便命他们前来将人带回去。
若是带不回去便将人杀了。
抓人的汉子肯定的道:“是,快些将人带回去交给王爷。”
“好。”
那人松开浑身无力的女子,为谨慎起见从怀中倒出一粒药丸,取下蒙住口的布条,抵开她的唇塞进去。
还没有来及动手,耳畔忽然闪过一丝寒气,几人连忙躲开。
大汉警惕地看着陌生的少年:“你是何人!”
墙壁上的少年懒散地坐着,紫黑裙摆随着腿轻轻地晃动,独眼望向他们怀中的少女,笑道:“她是我先看见的,应该给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爬满了毒物,密密麻麻得恶心至极,避开昏倒在地上的少女,全都爬向他们。
他们手中的刀都用挥不及,疯狂抵挡这群毒物。
少年轻巧地从墙上跳下来,踱步至昏睡的少女面前,弯腰将她抱起来。
“啧,可算守到你了。”
雪昧抱着她转身,目光骤然顿住。
身后不知何时已然立着雪袍白裳的青年,天生清隽温和的眉眼此时已是阴冷非人的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垂落一条红线。
本来以为稳券在握的雪昧严阵以待,紧怀中的人,对面的青年挑眉道:“不知季少师,对本少主穷追不舍是为何。”
唐袅衣抬眸看去,对面立着雪袍白裳的青年。
是季则尘。
季则尘直勾勾地盯着她,殷红的唇微扬:“好在不是不是你自己跑的,而是这些东西将你偷走了。”
说完,他凝向雪昧,天生清隽温和的眉眼此时已是阴冷的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垂落一条红线,“人,还给我。”
“还给你?”雪昧疑惑的歪头,“季少师是自己没有夫人吗?见谁的夫人都想抢?”
季则尘垂眸没有回应他的话,另一只手将红线卷在掌心,勒出细长的线,身法迅速地袭来。
雪昧抱着人避之不及,被红线割破了肩上一块皮肉,他面色疼痛得极其难看。
这些虫子对季则尘无用,他抱着人躲得狼狈。
肩膀被削破,甚至连手指都被割了下来。
疼是真疼,但用一截手指换季则尘肩上一刀,也不亏。
雪昧深邃的眉眼洇着血水,气喘吁吁地跪跌在地上。
而他怀中的少女见到另一个人也受伤了,便什么也顾不得,用力地从他怀中争执,连威胁她命的毒物都不怕。
唐袅衣满眼都是季则尘后背被血浸染的场景,连心都颤了:“时奴。”
她挣脱出雪昧的桎梏,想要去扶季则尘。
雪昧抬头,眼神诡谲地对她笑了,单手捏住她的后颈拖回来。
唐袅衣被压在他的膝盖上,脸被迫仰起:“你放开我!”
雪昧对她恶劣地笑了,然后抬头对着朝他走来的季则尘,满脸都是傲慢:“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季则尘脚步停下,后肩的血往下浸湿了雪白的衣裳,饶是如此丝毫不减落魄。
“放开她。”
雪昧捏着唐袅衣的后颈,笑得不以为然:“我放了她有什么好处?我的这些宝贝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想杀你真的很难,你毁了我的眼睛,这样……”
一把匕首被丢在他的脚下。
雪昧脖颈上的青蛇爬在唐袅衣的脖颈上,长开淬毒的獠牙,对季则尘笑得挑衅:“你也挖了你的眼睛,我就放了她。”
季则尘真的会这样做的。
唐袅衣下意识抬头看向季则尘,张口想要阻止他,但先被雪昧捂住了口。
雪昧覆在她的耳畔,气息轻柔:“我只是要他一只眼睛你就心疼了?一会儿我要他的命可怎么办啊。”
唐袅衣狠狠地瞪他一眼,转看向已经弯腰拾起脚边匕首的季则尘,眼中急迫得泛红。
季则尘拾起匕首,目光平淡地看去。
别……
她用眼神乞求,眼中含着泪雾,神情全是对他的担忧。
这样的眼神他很喜欢,喜欢到他产生了迫不及待的愉悦,若是他将眼珠刺破了,她会不会更怜惜他一点?
雪昧盯着对面的青年,见他眼中迷蒙地拿起匕首对着自己,好似真的打算如他所言要剜去眼睛。
他眼中渗出期待的暗光。
然而这份期待并未持续太久,一道寒剑的光影似晃了一下唐袅衣的眼。
她转过眸,看见隔壁右侧的阁楼上隐约有人拿着弓弩,正对着下面的季则尘。
是、是陆朝央!
陆朝央察觉到唐袅衣已经看见了自己,对她缓缓勾唇,然后在她的目光下扣动重工弩。
寒意的箭朝着季则尘袭来。
几乎是一瞬间,唐袅衣像是疯了似地挣脱雪昧的桎梏,缠在脖颈上的蛇受惊地咬住她的肩膀。
就连雪昧都没有想过她会在此时忽然挣扎,一时不查竟让她挣扎出去了。
唐袅衣强忍着疼得麻痹的手臂,扑向季则尘,那支剑与两人擦肩而过。
少女柔软的身子扑在季则尘的怀中,他伸手护住了她的身子,一眼不眨地凝望她。
唐袅衣气喘吁吁坐在他的腰上,见他无事,后怕得哽咽出声了。
但现在并不适合诉情,一侧阁楼传来的箭越来越多,季则尘一把抱住她躲开。
雪昧还想要过去,但那些箭不分人,如雨倾泻下来,不得已也闪身躲去另外一边。
阁楼上的人见下面的场景,忍不住问:“主子,还要射吗?箭雨无情,恐怕连唐姑娘也会受伤。”
陆朝央搭着弓弩,扣住,慢条斯理地又搭上,仔细地对准下方。
这次对准的是唐袅衣的脸。
他看着她眷恋地抱着别人的脖颈,好似在他的身边便什么也不怕了。
甚至……最开始的那一箭对准的是季则尘,想杀的也是季则尘,但她连命都不要,只为了救季则尘。
所以,无论是前世今生,她唯一的选择只有季则尘。
可最先遇见她的,难道不是应该是他吗?
陆朝央眼神冷淡的看着下方的唐袅衣,转动方向对准,然后扣动弓弩。
既然她注定要被别人抢走,那他就先杀了她。
唐袅衣察觉到了浓烈的杀意下意识转头,恰好看见对准自己的弓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抱着迅速地移开了。
季则尘的速度很快,哪怕受了伤也能躲开。
但她的手背上还是感受到了一滴,温热得灼烧肌肤的血。
她看过去,雪昧站在她刚才的位置,胸口被那支飞来的箭刺穿。
他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嫌恶,又像是庆幸。
唐袅衣心尖莫名颤抖,不再看他,转过头抱紧了季则尘。
此地如此大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城中守卫,很快围来了很多侍卫。
阁楼上的人早就撤走了,就连被刺穿胸口的雪昧也眨眼便不知去向了。
而季则尘早已抱住她出了一地狼藉的院子,将她放在早就备好的马车里。
她的裙上都是血,尤其是肩上,有被蛇咬过的牙印,刚开始还有知觉,到现在已经僵硬得连神经都被麻痹了。
这是她刚才挣脱桎梏时,被雪昧用来威胁她的毒蛇咬的。
青年跪坐在她的身边,身上的雪袍已经早已经被染红,修长的指尖攀开她的肩膀,看见乌黑的牙印俯下身。
他含住伤口将她肩上的毒都吸出来。
“时奴。”唐袅衣垂下眼睫,声音很闷。
毒性很强,她的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
季则尘放开她,温和地抬起头:“别怕,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割破手腕。
唐袅衣想阻止,但因为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似察觉到她的心疼,季则尘将手腕递至她的唇边,“喝我的血能解毒。”
唐袅衣敛下鸦色眼睫,凝视眼前被割破的手腕,再往上便是陈旧的伤疤,那是此前被人当做药人取血时留下的。
如今再看见他因自己添了一道伤,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低头舔了一下伤口,鲜血的味道充斥舌尖,似尝到了一丝苦涩。
尝了一点,她便别过头。
季则尘将她抱在膝上,薄唇紧抿,没有说话,手却在颤抖。
她察觉他在颤抖,抬起水漉漉的眼望着他:“这样就可以了吗?”
季则尘抱紧她:“可以了。”
她垂下眸子,乖乖地躺在他的怀中。
.
秋风卷起一阵寒风。
绰院中。
杏儿立在季阿厝的身边,“小姐,少师这几日都没有出澜园,唐姑娘也不知如何了,是不是……”
杀字湮灭在口中。
季阿厝抿唇对杏儿摇头,心中亦是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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