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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之前,耿舒宁才从漱芳斋回养心殿。

巧荷提宫灯走在前头,晴芳在耿舒宁身旁,趁着左右无外人,压低声儿问——

“主子要收服年大人为己用?”

“年总督两个儿子都非池中之物,却恃才傲物,颇多离经叛道之举,气得年总督为此请了许多次家法,西城都传遍了,不是秘密。”

虽然这年羹尧看起来有点子才能,却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即便主子想干政……她们也有更合适的人选推荐。

耿舒宁淡淡笑道:“我知道了。”

她一点都不意外,年羹尧可是能把自个儿傲死的货!

不过小年糕才刚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也没那个机会做皇贵妃了。

没妹妹做支撑,青海又有允禵,年羹尧想跟正史一样风光,不选个合适的靠山,等于痴人说梦。

只要他识时务,就该知道选择谁。

至于这位在正史上投靠了四爷后,还跟八八暧昧……呵,那就看谁渣得过谁了。

她这人专治各种渣和不服。

晴芳没放弃劝说,“主子,这年大人……貌若好女,素有……花楼名声,若叫万岁爷知道您收用此人,怕是要恼啊!”

耿舒宁调侃:“恼一恼挺好的,我们俩很久没吵架了,想床尾合都没机会呢!”

她先前准备的战袍,因为长春宫、永和宫和皇嗣出事儿还没查清楚,至今都没能用上。

明明都在养心殿待着了,吃肉比以前异地还艰难,这像话吗?

叫狗东西保持一定的危机感,才会时刻注意保持身体健康,身形优美,多往她身上下点功夫。

至于年羹尧,她没什么花花心思,也就诧异一下罢了。

这位在正史上,除了好看的名声,还有到死都很有存在感的一脸络腮胡子,比起四大爷干干净净的俊脸差远了。

*

如晴芳所料,他们在储秀宫和漱芳斋发生的事儿,他们还没回养心殿,就传进了胤禛耳朵里。

胤禛并未生怒,只是云淡风轻捏碎一串佛珠罢了。

他甚至非常淡然等着耿舒宁回来,拉着她平静地用了一顿晚膳。

只是等到晚膳后,他没再回御书房,跟大臣们商议山西的情形和马上要推广下去的新政,也没有拉着耿舒宁散步。

甚至等不及沐浴,胤禛依然平静地……抄起耿舒宁,将她扔到龙床上,反剪了她的手压制,将人困在怀里。

他从背后俯身咬住耿舒宁的耳尖,语气低沉缓慢:“你又欠收拾了是吧?”

耿舒宁懒洋洋地轻哼:“重死了……爷先起来。”

胤禛以孽缘替了尚功局的板子,狠狠给耿舒宁一下,“你关注年家,是因为年羹尧?”

他冷笑:“我还以为你关注的是年希尧,毕竟年希尧更符合你在慈宁宫当差时的念想。”

耿舒宁歪着脑袋避开胤禛的啃咬,笑哼哼:“爷提醒我了,年家大少爷确实不错。”

“年家是清流世家,年希尧原配已去世好几年,他本人洁身自好,连个通房都没有,确是门好亲事。”

她在温泉庄子上的时候,叫九卫查过。

当然,年希尧洁身自好,更多是因痴迷于医学,并且身体不好,要保存精血才能多活些年头。

胤禛也知道这一点,但呼吸仍窒了下,失了做点什么的心思。

他翻身叫耿舒宁在上头,微眯了丹凤眸,目光犀利。

“你出宫之前惦记过!”

他没用问句,说得笃定。

若不然,以这混账的性子,定不会知道得这么细。

耿舒宁下巴搁在他胸膛上笑,“我就是在脑子里想想,也没跟人来个偶遇什么的,主要还是惦记着万岁爷,这您也跟我计较呀?”

胤禛面无表情,箍住柔软腰肢的力道却重了些。

“易地而处,若朕如你一般……”

耿舒宁收了笑,“爷若敢,就试试看!腿打折!”

她还非常有指向性地蛄蛹了下,说的是哪条腿很明显。

“你老实些!”胤禛轻抽口气,捏着她的脸蛋,不冷不热问——

“那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多耕地?”耿舒宁下意识开了个车,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脸通黄。

“哎呀,女子深闺无聊也就剩幻想了,我只是犯了天底下女子都会犯的错,榨干我,我就没心思惦记别人了嘛!”

胤禛:“……朕认真的,你少在这儿跟朕打岔!”

耿舒宁抚着他下巴,继续往上蛄蛹,歪着脑袋凑到胤禛耳边吹气,吹得胤禛刚消停的孽缘又有了为恶的动力。

但不等胤禛翻身忙活,就感觉耳尖猛地一疼,轻嘶出声,警告性地捏了捏耿舒宁的腰。

“叫人看见,又要弹劾你和你阿玛,你不是讨厌麻烦吗?”

耿舒宁收了笑,含了春水似的眸子都淡了下来,清凌凌抬头望进胤禛的眸子里。

“爷既知道我跟熹嫔说了什么,就不该将我当傻子。”

胤禛猛地顿住动作,有些头疼的不妙预感。

*

果不其然,耿舒宁推开他,翻身坐起,靠在床边,抱着胳膊垂眸睨看躺着的这位爷。

“我不是第一天关注年家,过去万岁爷总不爱我多问,今日却叫赵松主动引我去见年羹尧,呵……我不孟浪些,岂不辜负了爷的美意?”

“熹嫔确定我查不出妃嫔和皇嗣中毒的幕后黑手,是因为她笃定,我知道了也得装不知。”

她眼角眉梢沾了些轻讽,“这样的人,满大清找不出几个。”

“老祖宗疼我,太上皇不会这么无聊,是谁就很清楚了。”

“万岁爷将我当傻子,我又如何不能叫爷糊涂些,得过且过?”

胤禛这才发现,刚才耿舒宁的孟浪,是故意气他的,就是为了此刻理直气壮地跟他算账。

他心里的醋意都变成哭笑不得,甚至对自家小狐狸的狡黠有些骄傲。

比起京巴,这混账倒更像宫墙上那些祖宗,永远都保持着冷静,居高临下选择对自己好的,才愿意挪窝。

稍有不满,就会喵叫着张牙舞爪。

但他养的这只狐狸,挥爪子时竟还不忘收起爪尖,用柔软的爪垫糊人一脸。

就,有种凌厉又叫人心窝子发软的怜人。

他坐起身,凑过去搂住耿舒宁,“朕不想叫你跟朕一起着恼,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耿舒宁后仰着身子,继续推他:“太后娘娘一碰上爷的事儿,就跟脑子掉坑里似的,总做些令人费解的事儿。”

她干脆说开,“先前我还在温泉庄子时,她就叫乌雅嬷嬷为难我,想方设法要我跟爷分开。”

“后来我去伺候老祖宗,她变本加厉,明里暗里鼓动旁人陷害我是个祸害,该千刀万剐,生怕我死得太晚。”

“现在她都已经发展到对妃嫔和皇嗣动手,按熹嫔透露出的意思,太后仍是针对我。”

“万岁爷什么都不叫我知道,指不定有一天我叫太后害死,都还是个满头雾水的冤死……唔!”她话没说完,就叫胤禛凑过来,利落堵住了她未尽之语。

胤禛勾动着耿舒宁的唇舌起舞,就在她被亲得浑身发软,搂住他脖颈儿哼哼的时候,突然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舌尖。

气喘吁吁分开,胤禛用鼻尖蹭了蹭耿舒宁的鼻尖。

“往后不许将不吉利的字眼挂在嘴边,不然朕真要恼了!”

耿舒宁拿水润的杏眸,没甚力道地瞪人,这狗东西恼又能怎么的?

胤禛面无表情:“前阵子允祥送了朕些新鲜册子,朕突然发现,尚宫局赏人板子的法子太单调了些。”

耿舒宁:“……”你难不成还要那啥那啥然后那啥那啥?

她没看过册子,但理论实操经验……咳咳,都还算丰富,立马就老实下来了。

“那您到底说不说?”她委屈抱住胤禛的腰,换了个磨人的法子轻晃。

“若是您再瞒着我,我也要恼!”

怕力度不够,耿舒宁咬咬牙,学着熹嫔那样对自己也下狠手——

“我跟您说,我恼起来我自己都害怕,先前为您准备的惊喜通通作废,我要茹……唔唔~”

依然没叫耿舒宁把狠话说完,胤禛无奈咬住她被亲得红艳艳的小嘴儿,话音在唇齿相依间含糊起来——

“朕跟你说就是了……朕已经茹素很久……先看看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