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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河北省某个小港湾。

黄嘉河等人留下与当地警察交接。

李则安开车带谭既来先行返回京市。

这一路山高水长,路途遥遥,车程近五个小时。

谭既来坐在副驾,直视前方几乎无人的高速公路,那么畅通辽阔。

“冷吗?”李则安忽然问。

谭既来“啊”一声:“不冷啊。”

李则安:“你一直在发抖。”

谭既来沉默片刻,说:“我是受了点刺激。”

十点钟的时候,路过一个休息区。

李则安去加油,谭既来去超市买点吃的。

他推门的那个瞬间,听到一阵铃铛声,当即惊出一层汗。

片刻后,他发现是这家超市的玻璃门上,挂了个提醒老板有人来的金色铜铃。

虚惊一场。

谭既来垂下眼睛。

手腕只剩下一道红,挂着一个风铃花造型的银铃铛。

最后一环。

会是什么?

“小伙子,你到底进不进?”

收银台的老板娘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

谭既来回过神来:“进进进。”

他买了一堆吃的,又从冷柜拿了两瓶汽水。

结账时他用的李则安给他的手机,支付密码是“960121”。

谭既来眨了一下眼睛。

这应该是他的生日。

他心满意足抱着大包小包走到停车区,找到他们的车辆。

李则安依靠在副驾旁的车门处,看着他怀里小山般的零食,拉开后排车门:“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多吗?”谭既来“哗啦啦”地把薯片坚果倾泻在座椅中,“看着鼓鼓囊囊的,其实都是空气,没多少。”

他倒完关闭车门,补充了一句:“我两天就能吃完。”

李则安猛地微张嘴,表震惊。

谭既来笑笑,把手机递给他:“刷了一百多。”

李则安“啧”一声:“有点贵,你得还我。”

谭既来:“行啊,但你得找这个时空的谭既来算账。”

李则安:“理由呢?”

谭既来:“本是同根生。”

李则安:“人家未必这样想。”

谭既来:“那没辙,反正我没钱。”

他说完抬起手,两只手腕贴在一起,恶劣地举在李则安眼前晃悠:“欠债不还,李警官,逮捕我吧。”

李则安看着他耍无赖的胡闹样子,心念一动:“上车。”

再不走他就真的要“逮捕”他了。

两个人继续上路。

谭既来从后排捞了一袋又一袋薯片,在副驾“咔嚓咔嚓”。

李则安频频侧头,感觉自己拉了一车大白胖兔子。

“海盐的,吃不吃?”谭既来又问他。

李则安瞥了他一眼:“不吃。”

谭既来鼓着腮帮子:“不是吧阿sir,我买了这么多口味,您没一个喜欢的?”

李则安抿了一下嘴角:“警车有规定,不能吃东西。”

谭既来手里的油炸土豆片掉回袋子里:“你不早说,我都吃了好半天了。”

他抽了张纸擦手,又要收零食包装。

李则安想拦他,匆忙间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他在那一瞬间变得矛盾,习惯性觉得冒犯想要松开,但是下意识的,又想要牢牢抓紧。

谭既来顺着那只好看的手,抬头看他。

他的侧颜比十八、九岁那会儿还要精致漂亮。

李则安感受到身边的人目光,努力直视前方的路面。

“没关系,吃吧。”

两人回到京市警局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车子驶入大院,李则安没有开去停车场,反而在某栋小楼停车。

谭既来撑着眼皮:“怎么不走了?”

李则安:“打破伤风。”

谭既来:“你受伤了?”

李则安目光落在他脖子边。

“哦这里啊,”谭既来摸摸结痂,“没事,小口子。”

李则安:“下车。”

他被李则安强拽下车,一脸不耐烦地来回咕哝“麻烦”和“没必要”。

但其实他在暗中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股矫情和做作的劲儿。

他像一只傲娇猫,翘着下巴,在阳光底下纵情地慵懒伸腰。

啧……

医生给他扎完针,他俩像在长市时那样,坐在走廊的椅子里熬时间。

谭既来抱着李则安的手机,无聊地刷dy。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跟谭斌挨一起,大数据把他们化为一类人,总之沙雕段子一条接一条推送过来。

谭既来抱着手机笑抽:“谁能想到这名年仅16岁的少女四年前竟然只有12岁!”

“我发现男人最后都会和自己的老婆结婚。”

“为什么陨石都会精准地落到陨石坑里?”

他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

李则安在他笑得激烈的时候,抬头扫视两边走廊。

还好凌晨半夜没人来。

不然是真的丢人……

谭既来笑着笑着,忽然没了声音。

李则安看他突然安静,问:“怎么了?”

谭既来一脸严肃:“陨石是不是都落在陨石坑里?”

李则安:“……”

谭既来收起手机:“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他快步往住处走。

李则安跟上去:“到底怎么了?”

两人一边走,谭既来一边说:“我跟你说过县志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李则安:“记得,一百年前长湖镇附近坠落过一颗直径不小的流星。”

谭既来:“没错,有两件事,我之前弄错了。”

第一件,他以为鬼森林那座奇怪的山头是流星残骸,但现在看来一定不是。

寻找流星残骸,应该找坑而不是找山。

第二件,他曾试图计算开启时空洞的所需要的能量,其中牵扯天体运行的引力与质量。

但如果那颗流星还有残存碎片,体积达到某个数值后会产生一定影响,必须纳入考量。

他目前所有的结论,很可能得全盘刷新,从头再来。

谭既来快步回到房间,把新思路全部记下。

他写字的时候,李则安坐在旁边,扫了一眼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皮夹克。

那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

他无意识地转动小指的铂金戒指,微眯眼睛,还能隐约记得他爸穿这件衣服的样子。

再一眨眼,他又想起把谭既来从水里捞起来时的那个清晨。

当时谭既来全身湿透,喃喃叫他的名字。

他震惊于一个陌生男生认识他,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完全没注意他的衣着不对。

直到孟桐说破,他才突然发觉这个男生穿着他爸的衣服。

两个完全不像的身影错时空交叠。

有些事冥冥之中,都做好了安排。

桌边还有份警方的文件。

李则安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然后他越过文件夹上沿,目光落到正专注记笔记的谭既来身上。

他知道了。

终于谭既来丢下笔,甩着手长吐一口气:“好了。”

李则安合上文件:“有件事我想解释一下。”

谭既来刚想问什么事,就看见他手里拿着那个文件夹。

他当即知道李则安要解释的是什么事。

但这并不妨碍谭既来觉得莫名其妙:“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任何,这是你的隐私。”

他忽然觉得0417给他这文件,某种意义上算是暴露了李则安的私隐……虽然他后来直接穿越过去,经历了他暗淡无光的童年、青春。

李则安嗓音有一点暗哑:“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这样。”

谭既来手捂着嘴打个哈欠,困意袭来,囫囵说:“是啊。”

手指捻动文件夹的硬质封面,李则安手支着脸,看着对面的人兀自欣赏着新完成的笔记。

屋子里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

黄调的灯光在地面和墙角折出两个人影。

李则安看着那两个人影。

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是我不想跟你讲道理。

时间已经很晚。

两人轮流洗过澡,墙上的两根针指到两点半。

李则安擦着头发出来时,谭既来已经躺在床上。

他留了一半的位置给他,被子也只盖了一小半。

李则安吹干头发,两个人对视一眼。

他在谭既来的目光里,自然地走到床的那半边,掀开被子躺下。

谭既来笑了笑,翻身关掉台灯,任凭黑夜和安静在房间蔓延。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谭既来准时醒来。

吃过午饭,李则安告诉他明天下午一点约了两位教授见面。

刚说完0417就来了。

他先狠狠关心了一下谭既来,解释昨天下午的紧急转移,其实是因为他收到李则安通过黄嘉河发来的情报,指明Pest知道了谭既来的安置地点,因此他特意安排了跟谭既来相似的特警前来替换,想要钓鱼。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Pest能准确获得谭既来位置的原因,是因为开车的老刑警老陆很多年前就是Pest的人。

所以只要他还用老陆给谭既来开车,谭既来转移到哪里,都是透明的。

对此,谭既来:“……”

啥也不说了,活着就好。

0417解释完毕,很熟练地开始甩锅:“03,你潜入Pest一年多,没发现老陆的身份吗?”

李则安:“……”

谭既来:“你跟老陆共事二十多年,不也没发现?”

0417:“……”

屋子里气氛开始尴尬。

倒也不全是因为谭既来怼0417,而是因为0417微妙地感觉到两人都不是很欢迎他。

他站在屋里,坐着站着、开口闭嘴都谜一样奇奇怪怪,干脆起身告辞。

关门的时候,0417眼神一跳。

他从快闭合的门缝里看到房间内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彼此眼神里只有对方,完全不在意他、不在意其他任何。

那刹那,0417恍惚懂了什么,又觉得难以置信。

他最后尽量轻地关闭房门,把小小的天地归还回去。

他就不该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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