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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从逢春殿,走到东宫。

唐韵没应,垂目同他福身行了个礼,“殿下。”

太子:......

珠帘“噼里啪啦”地落在太子身后,太子走过去,脚步立在唐韵跟前,一句话没说,突然弯下身一把掀起了她的裙摆。

纤细的膝盖处明显多了两团青乌。

“不疼?”

唐韵摇头,“不疼。”

太子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神色满是一股子无可救药,倾身一把将其抱了起来,唐韵遽然失重,胳膊慌乱地挂上了他脖子。

“殿下......”

“坐好。”太子将她放在了里屋的软榻上,才回头吩咐明公公,“药箱拿来。”

适才在逢春殿,太医已经给唐韵瞧过了,开了一贴补药,给了一瓶化瘀的药膏,只不过唐韵没来得及用。

明公公拿了药箱进去时,太子已经挽起了唐韵裙摆下的裤腿。

明公公垂目,搁了药箱赶紧退了出去。

床榻前的一盏灯火,火星子烧得正旺,唐韵埋着头,看着太子一点一点地替她的伤口抹上了药,一声也没吭。

目光倒是偷偷地看了太子几回,最后一回偷瞟过去,太子刚好回过了头。

唐韵忙地躲开。

一脸羞涩地将自个儿藏在了胸前。

太子:......

“当真不疼?”太子已经上完了药,手里的药杆,冷不防地,故意在她的膝盖上轻轻一敲。

唐韵咬着牙不吭声。

太子失笑,“不疼是吗?”说完便将自己的胳膊,送到她跟前,“捏捏试试,孤倒是想知道,这皮肉是不是当真不知道疼了。”

唐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地一阵摇头。

“叫你捏就捏。”

唐韵依旧不动,轻声地道,“不要。”

太子的目光盯得久了,唐韵又才垂下头,含糊地道,“我舍不得捏......疼的。”唐韵轻轻往他怀里一钻,如同一只小猫,喉咙口涌上来的一股子哽塞,倒也是有了几分真实,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了无痕迹,“适才不疼,见到殿下,倒是疼得厉害。”

太子垂目。

千屡青丝,黏在了他的衣襟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太子心口突地一缩,一声嗤笑,“唐韵,你还能将自个儿弄得更惨些不?”

唐韵身子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良久才仰起了头来,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眸色底下透出了一丝委屈,“今儿一过,都五日没见殿下了......”

这番念着一个人的模样,当真是卑微至极。

太子心头涌出了几分同情。

她怕是喜欢自己,已经入了骨。

太子无奈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搁了手里的药瓶,“今夜就歇在这,明日一早,孤让安阳过来。”

唐韵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着急地去拽住太子,“殿下......”

五公主如今并不知道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太子没理她,转头同外面的明公公吩咐了一声,“下钥。”

“是。”

唐韵:......

东宫的门一关,她算是彻底出不去了,唐韵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好久了,突地开口,“殿下,要不我明日自己想办法。”

“别吵。”太子突地一只胳膊搭了过来,压在了唐韵的小腹上。

唐韵动也不敢动。

僵持了一阵,困意也来了,今儿确实是实打实地跪了一个时辰,身子也熬不住,唐韵一入睡,半夜便也没再醒,一觉到了天亮。

翌日起来,太子人已不在身旁。

唐韵想起昨儿太子说的话,忙地翻身起来。

屋里却没人。

外间的明公公听到动静进来,笑着道,“唐姑娘放心,殿下已经安排妥当了。”说完便拿了一套宫娥的衣裳进来。

见太子并非当真寻了五公主,唐韵瞬间松了一口气,接过了明公公手里的衣裳,换好了出来,便见暖阁外立着好几位宫娥。

唐韵埋着头,走在了队伍最后。

明公公将人送到东宫门口,才折了回去。

回到逢春殿,唐韵哪里也没去,坐在屋里,看了一日的书。

天色擦黑时,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唐韵出去,小顺子赶紧递了一个信笺过来,“唐姑娘,殿下给的。”

唐韵一愣,忙地伸手接过。

小顺子笑着道,“殿下今日去了大理寺,这会子刚回去又到了乾武殿,殿下吩咐,唐姑娘今儿就不用等了,好生歇息养好身子。”

唐韵点头道了谢。

等回到屋,坐在了灯火底下,唐韵才轻轻地展开了那张信笺。

白色的纸张上,赫然几个苍劲有力的黑字。

好好养伤。

听话。

唐韵的手指头,轻轻捏住了纸张的边缘,夜色下那双清冷淡然的眸子,如同被蜻蜓点了水,点出了一圈淡淡的波澜。

耳边突地窜上了一道声音,“让你捏你就捏。”

可那话不过一瞬,便被脑子里的画面所占据,“韵儿啊,是母亲对不起你,你去找你外祖母,别怪你父亲,好好活着......”

可她的外祖母也没了啊。

整个宁家,都没能安生......

外祖母死也没能瞑目,“当初他来我宁家提亲,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好好相待,如今竟能要了她的命,这天底下的男人怎会如此薄情。”

心底的那道口子,再次被扯开,唐韵疼地微微张开了唇瓣。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待心口的气儿顺了过来,便抬起手,将手里的信笺,搁在了跟前的灯火上。

遽然升起的火光映入眸子,两团簇簇的火焰灼灼如烧,可照进那双眸子内,却是清冷至极。

*

大理寺。

从知道俘虏之死是大理寺所为的当日,韩靖便带上禁军,将大理寺前后围了个结实。

如今过了一日了,依旧没有查出半点痕迹。

早上,太子才亲自来了一趟,韩靖在外审人,太子坐在里屋一声不吭地候着。

一个上午,大理寺的人早已经人心惶惶。

往日谁都知道太子待人温和,一向客客气气,大理寺卿还曾同其一道喝过茶,下过棋。

今日一来,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瞟他。

大理寺卿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地吩咐着手下的人,“赶紧,赶紧找出来,不只是前夜,最近几日离位之人,都给我调出来。”

从早上审到了午时,跟前的队伍中终于有了动静。

一名大理寺侍卫,突地跃起身子,脚步点在前面一人的肩头,直直地朝着屋里坐着的太子冲去。

韩靖似是早就料到了,短刀出鞘,刀尖刺在那人的腿上。

那人的身子摔在了门槛上,立马翻了个身,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飞刀朝着太子的脸甩了出去。

大理寺卿双腿一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立在太子身旁的禁军侍卫,一瞬而出,手里的弯刀,将迎面而来的飞刀,斩入了旁边的柜子上。

“嘭”一声,瓷瓶烂了个粉碎。

刺客死死地盯着太子的脸,满目的不甘心,恨声道,“不过是盗取江山的狗贼,有何资格入宫皇宫,自称主子。”

太子眉目一拧,“前朝人?”

话音刚落,刺客便张口咬向了后牙槽子,韩靖上前及时地捏住了他的下颚,眼睛都没眨一下,伸手一把掏进了他的喉咙。

刺鼻的味儿传来,刺客的双脚,蹭着地板,嗷嗷直叫。

韩靖将那毒|药都掏出来后,利落地塞了块布团过去,“带去地牢。”

瘫坐在地上的大理寺卿这才反应了过来,“都愣着干什么!护驾......”

追了这大半个月,大理寺的叛徒总算是被揪了出来,韩靖留在了大理寺继续审问,太子则回到了宫中,径直去了乾武殿。

到了乾武殿,吴贵嫔也在。

昨儿吴贵嫔罚唐家姑娘跪晕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到了皇上耳里。

皇上自是知道唐家姑娘是谁。

早上吴贵嫔过去请安时,皇上便没有给她好脸色,“朕当你一向心胸宽阔,单纯善良,你怎就为难起了一个小辈,纵然你心里生恨,也该顾及一下安阳的感受,在龙鳞寺,若非那唐姑娘,安阳如今是生是死都难说。”

吴贵嫔听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花容失色,“陛下,如今唐家也就剩她这么个亲人留在臣妾身边了,臣妾哪里舍得为难她啊......”

吴贵嫔只辩解这么一声,便住了嘴不再去解释,跪在地上倒是乖乖地同皇上认了错,“陛下,都怪臣妾一时糊涂,臣妾知道错了,臣妾这就去给同五殿下和唐姑娘道歉。”

皇上没理她,午时时,听说她处置了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皇上才稍微对她有所改观。

等吴贵嫔末时再过来送茶点,皇上便让魏公公,放了她进来。

见吴贵嫔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替他削着果子,皇上心头的成见,便也消散了,“你呀,平时里没事,别光顾着摸牌,好好管管手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