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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本不归臣管,但奈何臣撞见,便无法?坐视不理,这才特?上请朝见。”郁清瑜声音冷硬。

“什么!”殿内众臣大惊。

勾结官吏欺压良民,乃至逃税加税,这等大罪足以抄家?灭门!

崔侍中脸色大变,脱口道:“休要出口妄言!我崔氏遵循新法?,从未做过此等勾结官吏、欺压良善之事!陛下、太皇太后?娘娘……”

“禀陛下,此乃田家?村村民联名告状书。”郁清瑜从袖中掏出状书。

“崔氏家?有肥水良田,而村民大多是贫田,以贫田交付良田之税,税重而不公,且有违国法?,还请太皇太后?、陛下为他们做主。”

小内侍快速过来,接过状书,转呈给垂帘后?的太皇太后?。

先皇颁布新田法?,令各县每年清丈田地,依照田地肥瘠制定田税,良田税多,贫田税少,以此减轻农户赋税。

为避免县官不公,胡乱定税,每年还有巡田御史和巡察御史巡访各处。

崔氏若真勾结知县和巡田御史,将自家?良田定为贫田,以此避税,便是结党营私、罔顾国法?!

太皇太后?一目十行扫过状书,当即沉脸,重重一拍扶手,喝道:“崔懿,你怎说?!”

崔侍中当即跪下,“太皇太后?容禀,此事定有误会,先帝颁发新田税法?时我崔氏最先响应,岂会行此等欺瞒之事?

且我崔氏祖地在?清河县,离那?贝县甚远,此事又?岂会是我崔氏所为?

再者,若真有此事,若臣家?与贝县知县及巡田御史有所勾结,他们要告也该前往州府,又?岂会怎么巧合地遇见郁节度……”

“村民田季等人就是前往州府状告而不得,求助无门、正欲寻死之际恰好被某所救,某才帮着他们呈递御状。”郁清瑜冷眼?扫去。

“崔侍中为三省宰相之一,小小知府岂敢得罪于你?”

“况崔氏乃大族,贝县离清河县虽有些距离,但同属一州府,且谁人不知,你崔氏富足,家?有良田十万顷,不说?清河贝县两县,就是鲁州半个州的良田,皆为你崔氏所有!”

“你……”崔侍中大怒,“你血口喷人,我崔氏绝无行此避税之事!且此事无凭无据,谁知这状纸是不是你伪造的?太皇太后?、陛下,臣请御史清查,还臣及臣家?清白!”

郁清瑜冷笑一声,也向上道:“臣也请另派御史清查,决不能?放过此等违背国法?、欺压良善的大害!”

*

郁国公府。

郁清珣卧床静养了十来日,伤势已大好,便又?牵了儿女去西园玩耍,郁棠郁桉和堂兄堂姐们满园乱窜。

郁清珣与唐窈坐在?亭中,看?着他们嬉闹。

“崔家?真有勾结县官,欺压良善,以此避税?”唐窈蹙眉问?着。

郁清珣点?头,“是,不只崔家?,谢、王、卢等大族皆用此法?逃避田赋,区别只在?逃避得多还是少,事情办得隐秘还是明显。”

世间良田十有八九落于世家?大族之手,先皇颁布新法?前,世家?隐匿田户严重,赋税大多压于百姓身?上。

变法?过后?,各县每年清丈土地,使世家?大族无法?隐匿田户,且清丈过后?,还会根据田地肥瘠制定田税多寡,使世家?交赋多而贫民交赋少。

世家?对此自是不满,无不想废除新法?,回?到曾经。

暂时无法?废除新法?,便变着法?子避税。

让农户种着贫瘠田地交付良田之税,已算留情,更有甚者会将所有良田税,分摊给县中所有平民,而他们只交少量贫田税。

如此所需赋税总数不变,官员有了政绩,世家?逃了赋税,唯平民地少税重,苦不堪言。

“这事……你早就知道?”唐窈问?。

郁清珣定了定,摇了摇头,“先皇对此早有防备,为了避免官官勾结,不仅让县官年年清丈土地,派巡田御史监察,还会亲自指派御史巡访各处。”

“怎奈大晋二十一州,地大物博,总有监察不到之地,也总有贪官污吏,想着法?子讨好世家?大族,我初初接手时,对此并?不了解,直到我灭了崔谢几家?,重分田地,才晓他们善用此法?逃避赋税,加之于民。”

也是他前世经历过,这世才会抓得这么准。

——原本郁二早该回?来了,是他中途去信,让他绕道暗查此事。

“灭了崔谢……”唐窈低喃着,知道他说?的是上一世,抬眸看?去,“所以你这次仍要灭崔家?,打压其他世家??”

“崔钰与端王勾结,崔侍中对此心知肚明,他们并?不无辜。”郁清珣以为她对此有异,忙解释道,“至于其他几家?,他们若好好纳税,不压迫百姓,不罔顾国法?,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动他们。”

前世杀得太多,太过激烈,最后?不得好死,今生不能?乱杀,得积些阴德,换个温和点?的法?子。

他还想活得久一点?,不想背那?凶恶骂声。

唐窈对此没异议,崔钰与端王是前世害她儿女的幕后?黑手,她自不想放过,对崔家?也无好感,之所以这般问?,是担心他冒然与世家?开战,会讨不到好。

“崔谢等世家?虽没多少兵权,但家?家?粮多财多,又?有不少身?居要职,如果逼急了让他们支持端王,恐生不妥……”唐窈说?着,蓦然反应过来,“你想送我和棠棠桉儿回?云州,是想我们避开这事?”

他确实有这打算。

“你不想回?云州吗?”郁清珣看?着她,语气?轻了轻。

想是自然想,可……

唐窈黛眉颦蹙。

郁清珣看?出她想法?,微微一笑,轻柔安抚道:“只要你想回?去那?便回?去,我既已动手,他们就算此时攀附端王也无济于事,你无需为我担心。”

他嘴角弯着浅笑,桃花眼?温柔看?着她。

初夏的风吹来,拂过池中新荷,摇曳轻动,是以前没有过的清浅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