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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泡汤,燕折的脸色很不好看。

到了地下车库,白成柏还说自己的车拿去洗了,问能不能捎一程。

燕折抢在白涧宗前面生硬地开口:“我们车小,坐不下你。”

白成柏目光微暗,目光在偌大的商务车上扫了一圈,回到燕折身上时带了一些探究的意味。

随后他释然一笑:“我还是叫车吧,不打扰四叔和小叔恩爱了。”

燕折上车,不等俞书杰关门就猛得带上门,“啪”得一声。

这段时间忙死了,他和白涧宗的相处时间大大缩水,别说约会了,很多时候晚饭都不能一起吃。

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约会机会,就被白成柏这么打乱了。

气急的燕折捞起白涧宗的手就啃了口。

吃痛的白涧宗低嘶了声,皱眉道:“我没打算让他上车,咬我干什么?”

“我总不能去咬他。”

“……”白涧宗抽回手:“下午解手后我没洗手。”

燕折先是一僵,随后不信地说:“你骗人。”

白涧宗虽然没有洁癖,却也是相当讲究爱干净的,上完厕所不洗手这种事不可能。

“会开玩笑了啊小叔。”燕折心情又好了,贼兮兮地凑上去,“有进步。”

白涧宗扭开他的脸: “坐好,安全带系上。”

燕折先快速在白涧宗嘴上亲了口,再拉过两人的安全带依次系上,余光瞥见白涧宗竟然擦了下嘴巴。

他眯了下眼,等白涧宗擦完又倾身亲了口。

“你再擦!”燕折抓住白涧宗的手腕,一副恶霸的样子。甚至犹觉不过瘾连嘴好几口,直到白涧宗原本苍白的嘴唇逐渐红润起来,才狰狞道:“你擦一下我就亲一下!给你亲烂!”

“……”

白涧宗轻轻抽了下手,没抽开,便随燕折去了。他靠在座椅上略显疲懒地说:“你最近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都没看。”燕折有点心痒痒,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强取豪夺的感觉了。

心里某些变态的欲望突然被满足。

他压着白涧宗的手腕,又在唇上碾了会儿,直到驾驶座上的俞书杰轻咳两声:“前面交警查酒驾。”

“哦。”

燕折立刻坐回原位,收起恶霸的神态,在前车窗下拉交警探头朝后座的他们看来时、露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白涧宗冷笑了声。

“笑什么。”燕折用胳膊肘怼了下白涧宗,“你知道白成柏要干嘛吗?”

“不知道。”白涧宗语气淡淡,“我又不是先知。”

燕折真不希望再出什么变故,哪怕白涧宗能应对,却也太耗神了。

老宅到了以后,燕折本以为会有很多人,没想到只是多了白成柏一个。至于什么“公司老人”连影儿都没见着,难道白成柏是要单独和白萍、白涧宗祖孙谈事情?

晚饭还没开始,白萍在亭子里和白成柏下象棋。暖白色的灯光散在地上,落下一片阴影。

“小折来了?”白萍偏头看向夜色里的两道身影,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走在后面,“阿白这些天辛苦了。”

“还好。”

白成柏笑着走了一棋:“您这可处于劣势了。”

“是吗?”白萍喉间溢出了一丝笑哼,“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的思路,让你叔和你下吧。”

她站起身,由白涧宗接替了位置。

白成柏也不介意:“四叔可要手下留情。”

白涧宗没说话,拿起白子走了一步。

白萍坐在一边看着:“小折会下棋吗?”

燕折摇摇头,诚实道:“看不懂。”

“那改天让阿白教你。”白萍道,“或者多回来坐坐,祖母教你。”

“好啊。”燕折现在面对白萍时也放松了很多,开玩笑道:“祖母可别嫌我笨。”

白萍拢了拢衣服,拍拍燕折垂在身侧的手:“小折聪明着呢。”

虽然才十一月初,但是白萍年纪大了,受不得寒,石桌下面烧着炭火,整个亭子都暖融融的。

燕折小声问:“妈妈睡了吗?”

白萍道:“还没有。”

燕折:“那我去看看妈。”

闻言,白成柏眸色微动:“姑祖母好些了吗?”

白萍垂下松弛的眼皮:“暂时还见不得外人。”

白成柏对这个“外”字不置可否,他好似随意地说:“姑祖母也还见不得四叔吗?”

白涧宗落子的手一顿,眼底一片寒意。

“怎么会。”原本已经转身的燕折回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妈妈每天阿白阿白地叫着,你四叔就是她最挂念的人。”

虽然以他的年龄端起长辈的架子很古怪,但不反击燕折心里真不舒服。白萍和白涧宗也许顾忌亲情或利益,但他没什么可顾忌的。

白成柏面色一滞,随后笑道:“小叔说的是。”

燕折大步离开亭子,小声对台阶旁的俞书杰说:“别让他靠近大白,讨厌死了。”

俞书杰:“……好的。”

燕折朝着老宅深处走去,白茉的厢房处于一个幽静的位置,房门开着,燕折轻叩了两下,床边的白茉并没有什么反应,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画本。

他走进去,坐到白茉旁边。

“妈妈。”

白茉没有回应,安静地摩挲画本。燕折也不说话,目光追随着画本里的内容。一时间,耳边就只有偶尔翻页的沙沙声。

“这是你。”白茉突然指着画本上的侧影说,“阿白……你瘦了好多,还没有长高。”

燕折一个没绷住,差点噎住。

他不是阿白,没有长高不是很正常!

这个画本应该是白茉的速写作品,记录了白涧宗从小到大的某些瞬间,虽然十岁以后的作品就少了,但每年还是会有个三两张,一直到十八岁。

每一页场景中,都有白茉曾经洒脱的签名——“茉”。

白茉,或者说曾经的魏茉在家里也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她的母家非常传统,兄弟姊妹很多,养儿子如养蛊似的,角逐最终继承人的位置,而女儿们是扩张家族人脉产业的手段,是联姻的工具人。

所以白茉年轻时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五十多岁的白萍大抵是从“魏茉”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女人能将这些艺术类的东西学得精通,也一样能用同样的脑子专长生意,独挡一面。

所谓不行,不过是从小没人教她应该争抢权势与财富罢了。

所以白萍要魏茉改姓,要培养她替代亲子做继承人。

白萍尽思极心、殚精竭虑,她成功了,却被苏友倾这样一个变态人渣毁得一干二净。

如今的白茉什么都不知道,安静无知地像一张白纸。

“不仅没有长高。”翻到十八岁那几页时,白茉停住了,偏头说:“还变矮了。”

燕折:“……”

随便你,病人说什么都对。

白茉突然放下画本,轻轻将燕折搂进怀里,望着远方眼神空洞,声音轻得仿佛一吹就散:“我的阿白一点都不强壮,能保护好自己吗?”

她呢喃着:“能对付那些豺狼虎豹吗……”

燕折靠在白茉怀里,生出了些许莫名的愧疚。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鸠占鹊巢了。

明明此刻改被白茉搂在怀里、细细关怀的人是白涧宗才对。

余光里的画本纸张膨起,燕折眼尖地瞄见下一页还有作品。他疑惑地伸手翻页,发现画本竟然还有后续。

——素描笔简单勾勒的背景看不出来是哪,一个单薄瘦弱的背影蹲在地上,和不远处树下的小流浪猫僵持不下。

燕折怔了怔,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候他和白涧宗刚认识不久,这只小流浪猫就和他一样,是突然凭空出现的,也不知道怎么爬上了山,又怎么活到了这么大。

他偷偷投喂了一段时间,但不敢碰,就像只要接近了,就会有什么可怖的事情发生。

但不久后投喂流浪猫的事情就被发现了,原本白涧宗要叫管家扔出山庄,救猫心切的燕折上网去查怎么才能让哥哥同意自己养猫,被误导的燕折直接对着白涧宗的嘴亲去——

白涧宗完全没预料到平日里看起来很乖的小孩会这么做,措手不及地躲开,还是被亲到了脸。

白涧宗很生气,语气冰冷地教育燕折不应该对旁人有这样亲昵的行为。

十四岁的燕折吓哭了,也正因为这波眼泪,让白涧宗纵容了这只流浪猫的存在。

……

画本里流浪猫身上的花纹和燕折记忆里的重叠在一起……那左边僵持的那道身影,是十四岁的自己?

怎么回事?

静水山庄是白茉失踪后白涧宗买下的,那么这幅速写也不可能是白茉画的。细细看去,和前面的速写画风也所有不同。

只能是白涧宗。

白涧宗一直带着母亲的画本,也许只是做个念想、从未想过续画,直到遇见十四岁左右的燕折,心里才燃起一丝对未来的淡淡希望,他将燕折画进母亲的画本里,作为一种特殊的“延续”,甚至签名都是模仿的“茉”字。

燕折一页页地往后翻着,速写不出意外地断在了他十八岁那年。

心口就像被锤了一下,闷闷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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