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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把话说完,方潋没给温誓再开口的机会,直接说:“挂了。”

她切断通话,握着手机回到店里,交代田柠说:“有人寄错地方了,你找快递下个单,地址我发你微信上。”

田柠:“哦,好。”

陈彻眼见着到手的好东西又要飞走,向方潋反复确认:“确定是寄错了吗?真的不是有人要送给你吗?我可不可以上手试用一下?”

方潋挨个给出回答:“确定,不是,不可以。”

陈彻扁嘴:“也是,谁会送你那么好的东西。”

方潋撩眼瞪他:“啧。”

李肃元摁着陈彻脑袋抓他回去工作,方潋从抽屉里拿了小刀和胶带。

呲啦一声,她把胶带用力拍在纸箱上,重新包装好。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追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潋握着胶带,突然晃了下神,第一遍听的时候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现在回想起来,心跳后知后觉地乱了节拍,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烦躁。

方潋推出刀片,割断多余的胶带,逼自己不再去想。

另一头,电话被挂断后,温誓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呆滞了很久才回过神。

他反复琢磨着方潋那句话,越想越觉得好笑。

行,他知道了。

-

孟凡接到温誓电话时正在写字楼楼下悠闲地喝着咖啡。

看到联系人名称,他脸色一僵,温誓一般不会主动找他,想起来才过问两句财务状况。

某种意义上,他是个很好的雇主。

温誓在电话里让他去家里一趟,孟凡不敢耽搁,立刻回工作室整理了一份报表,带着文件夹动身前往听河路。

木樨州以园林闻名,城区内保留了许多古典园林,但孟凡其实不太理解这种装修风格,为什么有钱人会喜欢把家弄得像景区一样。

这是他第二次来温家,依旧是冯叔给他开的门带的路。

温誓的卧室在二楼,孟凡轻轻叩响门。

里头的人说:“进来。”

“好久不见。”温誓坐在书桌后,对他说,“坐。”

“好久不见。”

小梅端了两杯茶进来,把杯子放到孟凡手边时说了句:“小心烫。”

孟凡微笑道谢。

“今年的收支情况都在这里。”他把文件夹递给温誓,每一个项目每一个板块他都用索引贴做了标注,条理清晰,一目了然。

温誓接过后并没有翻开,而是直接问:“我还欠我妈多少钱?”

孟凡愣了愣,抬手把眼镜往鼻梁上推:“这两年受到疫情影响,生意难做,店铺收益普遍都不高。”

温誓摆摆手,不想听这些:“给我个数字就行。”

孟凡还是没直接说:“你每个月的开销都不低,再加上一些额外的支出......”

温誓皱起眉头,逐渐反应过来了:“所以该欠多少还是多少啊?”

孟凡点头。

温誓叹了声气,起身走到柜子前,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文件夹。

“把这套房子转到我妈名下。”

温誓名下有什么财产,孟凡比他自己还清楚。

他翻开房产证,快速扫了眼,提出质疑道:“你确定吗?这估值肯定不止七百万,而且你不是买来留着养老的吗?”

温誓无奈道:“手头也没其他能周转的钱了。”

“那个......”孟凡欲言又止。

温誓:“你说。”

“你可以卖两个你那些古董花瓶啊。”又贵又没用又占地方,岂不是个更好的选择?

温誓摇摇头,眼神里仿佛在嫌弃他不懂行:“能卖的都是不值钱的,全抛出去都不够,值钱的傻子才卖。”

孟凡喝了口杯子里的茶,心想,他怎么觉得是傻子才买。

察觉到温誓的反常,孟凡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了?夫人催你了?”

“没有。”秦昭巴不得温誓一辈子还不清那钱,好让他一直住在家里。

“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手续办完后告诉我一声。”

“好。”孟凡刚要起身,想了想又坐回去,对温誓说,“其实还有个办法,你可以回公司上班啊,一个项目的分成就够还清了。”

温誓笑了声,不以为然道:“算了吧,忘了我那五百万怎么赔的了?”

孟凡清清嗓子,继续试图说服他:“你姐姐也是进公司之后慢慢上手熟悉起来的,其实不难,你也不蠢......”

温誓严肃语气,出声打断他:“但我不想。”

“你去忙吧。”

孟凡知道多说无益,识相地闭嘴,起身向温誓告辞。

他的办事效率不用担心,几天后温誓把房产证拿到秦昭面前,朝她摊开手说:“我那欠条呢?拿来吧。”

秦昭不知道他好端端地为什么来这一出,疑惑地翻开房产证:“干嘛呀?”

温誓回:“还债啊。”

秦昭警惕地瞪大眼睛:“你又想搬出去是不是?”

“不搬。”温誓还伸着手,“欠条给我。”

秦昭态度坚定:“那你和我说你想干什么。”

温誓打诨道:“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阳光下。”

“滚。”秦昭上下打量他,“到底什么事?”

温誓叹了一口气,坐到秦昭旁边:“有人嫌弃我是负债之身,不愿意搭理我,你快把欠条给我。”

秦昭抛出八卦的眼神,追问道:“谁啊?”

温誓留了个心眼:“你给我我就告诉你。”

僵持了几秒,秦昭玩不过这小子,上楼去卧室给他找欠条。

在她心里,她的钱自然就是温誓的钱,哪用得着和亲儿子算那么清楚,根本没惦记过这回事,之所以一直留着那张欠条,是因为秦昭难得在温誓的人生里找到了某种参与感。

他从小不在她身边长大,到了快成年才接回温家,秦昭从来没有过小孩在学校里闯了祸,家长被老师叫到学校擦屁股的体验。

所以当那次温誓打电话给她,犹犹豫豫地跟她开口借钱的时候,秦昭其实很开心。

因为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她拉开抽屉,从本子里取出保留完好的欠条,突然有些不舍得还给温誓。

把东西交出去的时候,秦昭也留了一个心眼:“那你答应我不许搬出去。”

温誓说:“不搬。”

等欠条到了手上,他才补上后半句话:“暂时不搬。”

秦昭气得瞪眼,等温誓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问:“所以到底是谁不理你啊?”

温誓还是打马虎眼,一边换鞋一边扬声回:“以后你就知道了。”

-

那通电话结束后,方潋好几天都没见到温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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