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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对方要么是知难而退了,要么就是静悄悄地憋了什么大动作。

果然,周三下午,某人衬衫西裤,头发明显用发胶打理过,怀里捧着一大束花出现在了益木坊门口。

当时方潋穿着宽大的背带裤,三天没洗的头发被绑成丸子头顶在脑袋上,右手还握着一把锤头。

她不可思议地上下扫了温誓一眼,张口问了五个字:“你发什么疯?”

温誓像是根本没听到,脸上的笑比外头的阳光还灿烂,说:“你今天很可爱。”

方潋蹙眉,不觉得自己这个人和这个形容词有任何关系。

陈彻和田柠面面相觑,彻底傻眼,饶是李肃元也是头次面对这种场景。

明明没来过益木坊几回,但某人已经自在地仿佛在自己地盘上了。

温誓把花放下,问方潋:“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心?”

方潋冷淡地回:“不饿,不吃。”

温誓也不受挫,垂眸看到她手腕上的东西后勾唇笑了。

方潋这才想起来,但已经来不及藏了。

温誓说:“颜色润了不少。”

言下之意是:朋友你没少盘啊。

这一回合算方潋败北,她不想理他了,握着锤头回到木板前继续钉钉子。

温誓还是懂分寸的,这会儿再去招她就得惹人烦了,他把目光转向店里的其他三个人。

陈彻先耐不住好奇,问他:“你是我姐的新对象?”

温誓看向方潋,回答说:“还不是。”

方潋手里的动作一顿,停下翻了个白眼。

温誓又笑着说:“我在追你姐。”

田柠倒吸一口气,双手捂住脸。

李肃元默默打量了眼那位年轻人,看向方潋说:“稀奇啊,头次见方潋丫头被人追。”

温誓一听,颇感意外,回头问方潋:“第一次啊?”

方潋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才不是。”

陈彻乐呵呵地围观着这出好戏,刚看到劲头上就被李肃元一把拽走:“过来把柜子搬车上去。”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送货去了,田柠也借口要做晚饭溜到厨房里躲着,把外头的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温誓靠在操作台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到方潋面前。

“什么啊?”方潋伸手接过。

“欠条,债我还清了。”

方潋看看上头的字,又抬头看看温誓,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把纸条还给他,说:“你应该听得出来,那就是个借口,我不喜欢你。”

温誓紧接着问:“那你讨厌我吗?”

方潋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温誓笑意不减,说:“不喜欢,但也不讨厌,所以要再相处看看。”

这是方潋自己说过的话,她无法反驳。

“......随你。”

温誓拿出手机,问:“不想出门的话,我点个外卖?你喜欢吃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方潋故意阴阳怪气,“就这样还追人啊?”

温誓放下手机:“行,那我现在就去把你调查清楚。”

他作势要去找田柠,方潋丢不起这个人,赶紧开口拦住他:“馄饨,我现在想吃馄饨。”

温誓停下脚步回过头:“好,我去买。”

看着男人推门出去的背影,方潋放下手里的工具,无奈又想笑。

附近就有一家馄饨店,没一会儿温誓拎着两份打包好的清汤馄饨回来,一碗给了田柠。

递给方潋的时候,他说:“油氽团在排队,我怕馄饨泡久了不好吃,下次再给你买。”

“…….哦。”

方潋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坐到小沙发上,揭开打包盒盖子,问温誓:“你不吃啊?”

温誓摇头:“我不饿。”

方潋盯着他看。

温誓笑了:“看什么?”

方潋问:“不会是还完债身上没钱了吧?”

温誓俯身,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对啊,怎么办?方老板要收留我吗?”

方潋捧高馄饨挡住自己,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用沉默作为应答。

吃完馄饨,方潋要赶工,大多数时间温誓都在和田柠说话。

方潋好像听到他问了句:“那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快要五点的时候,温誓起身说要走了。

方潋今天已经输了好几回,她觉得得在他走之前扳回一局,所以叫住温誓,把花塞回他怀里,说:“温老师,我这人比较传统,贪图安稳,最喜欢有稳定工作的男人。”

她的咬字重音在“稳定工作”四个字上。

温誓在一瞬的愣怔后重新提起嘴角,他抓着方潋的手腕,二话不说又把花还到她手上:“知道了。”

“走了,再见。”

方潋看着手里五颜六色、繁杂娇嫩的花朵,闷在胸膛里的那口气还是没能吐出去。

陈彻和元叔送完货回来了,方潋抱着花,交待陈彻说:“去你姐那儿要个花瓶来。”

陈彻刚要动身,方潋不放心他的审美,叫住他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想想她又觉得不行,晨晨小铺隔壁的瑾瑜轩是温誓朋友开的,他经常去,万一被他撞见怎么办?

方潋又折返回来,对陈彻说:“还是你去吧。”

陈彻看着她进进出出的,忍不住说:“姐,你现在不叫方潋,你叫方寸大乱。”

田柠放声狂笑。

方潋本就心烦意乱,这下心里更堵了,没好气地回:“就你长嘴了是不是?”

派出所近来事情多,赵行还总是要值夜班,方潋好几次想找他见个面,对方都在忙。

这可给了另一位闲人好机会,温誓每天都来,有的时候方潋不在,他就坐下和元叔他们聊聊天。

益木坊的大门敞着,方潋没道理不让人进,何况他还是客人,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来“监工”。

田柠说他最近来的次数比方潋还多,偶尔要搬什么东西,温誓都会去搭把手,已经算是益木坊的编外人员了。

花瓶里的花没几天就要凋了,温誓总会看准时间带束新的来。

街还是往常的那条街,店还是往常的那家店,但日子好像不太一样了,不知不觉就热闹许多。

大部分时间里,方潋坐在里头雕东西,经常能听到外面笑声连连,不知道那四个人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聊她。

有时她抬起头活动脖子,总会看见温誓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

他永远笑着,那种笑让人心情平静。

让人会忘记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