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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坤一路回来都在听人夸奖赵凛如何的厉害, 如何得了县案首,当初又是如何以一敌百当上顾山长弟子的。

他胸中有股郁气宣泄不出去,回到家中, 母亲急切的迎了上来,脸上难得盛满笑容。抓着他手问:“坤儿考得如何了?”

陆坤不答, 被她握住的手指骨都在发白。

跟随他的书童兴奋道:“夫人, 公子得了第二, 过了县试。”

陆坤期待的盯着妇人看,妇人脸上的笑陡然消失, 指甲扣进他肉里, 尖叫道:“不是让你考第一吗?只有你得了案首, 你父亲才会在意你, 才会把我们接到京都去!”她神志又开始不清醒,整个人陷入疯魔, 抓住他不断的质问:“谁,谁得了第一!”

陆坤的手被掐出血痕, 仅剩的两个下人连忙过来把妇人拉开,哄劝着带到了屋子里。

书童要过来给他抱着, 他摆摆手, 一言不发的往书房去。

书房内人影静坐,竹帘四垂, 屋外竹叶繁茂,衬得天光杳杳,晦暗难明。

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赵凛’二字,指尖微微用力……砰咚, 上好的狼毫笔断成两节。

他不比赵凛差的!

相比较陆坤的落寞,吊车尾惊险通过县试的马承平同学回家后, 受到了老父亲及一众姨娘姐姐们的热烈欢迎。不仅得了大把的银票,还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爹隔日又开了祠堂,让他好好拜拜争取下次府上院试也吊车尾过,挣个秀才回来就光宗耀祖了。

马承平捏着小宝丫给的护身棉垫子,有苦说不出。

苍天啊!他到底是怎么过县试的!

马员外觉得自家儿子能过,一定是因为跟对了好同伴。他乐呵呵道:“那个赵凛,你以后多同他往来,有空请人家到家里坐坐,好叫为父感谢感谢对你的帮助。”

马承平惊觉:难道自己真熏陶到了赵凛的王八之气?

他回书院后把这事和赵凛说了,又道:“看来我们要保持点距离了,不然只能继续读书,连田都没得种。”

赵凛皮笑肉不笑道:“那烦请现在离开我宿舍,懂?”

马承平讪讪,还不待求饶就被赵宝丫赶了出去。

青山书院这次县试去了二十几个学生,只有七个没有通过,案首、第二、第三都出在他们书院,可把众先生乐坏了。

赵凛自从得了县试案首,书院里来找他的同窗更多了,顾山长无意中看见了几次,把他叫了过去后,教导道:“败不馁胜不骄,莫要被称赞迷失了心性。”

他的心性早就经过千锤百炼,何须磨炼。

“之后还要参加府试,你且沉下心来,好好温习。”

赵凛恭恭敬敬的点头,拜谢后退下了。

之后,赵宝丫去顾夫人那里玩,还在院子里就听见顾山长道:“我倒是希望赵凛此次考不上,他功利心太强,太过顺遂以后难免自大。”

赵宝丫觉得顾爷爷说的一点也不对,她爹没读书前吃了好多好多的苦,受那么重的伤,胸口碎大石都快吐血了,都一声不吭。之后读书也很用功,即便后来开窍了,她时常半夜起来都看到他在读书。

阿爹比任何人都艰难也比许多人都用功、谦逊……她有点不喜欢顾爷爷了。小宝丫有些生气,故意当着顾夫人的面不小心把顾山长藏在花盆底下、石头底下、花瓶里面……好几处的私房钱给翻了出来。

好脾气的顾夫人脸黑,盯着顾山长一言不发。顾山长突然就怂了,弱弱道:“也就藏了那么几处……”他话音刚落,一只狸花猫从房梁上跳下来,一只钱袋子啪嗒砸在顾夫人脚下。

“顾庭岩!”顾夫人咬牙切齿,“说,还有哪里藏了?”

顾山长咬死不开口,顾夫人彻底爆发了,提起浇花的水葫芦就追。赵宝丫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吃着糕点,看着惊惶失措逃窜的顾山长笑得牙不见眼。

傍晚,小团子抱着顾夫人奖励的冰皮梅花烙回了宿舍,同她爹嘀咕道:“顾爷爷一点也没有我师父好。师父会教我画符会买好吃的给我,还会哄我开心。顾爷爷什么也不教阿爹,还经常说阿爹的坏话,还要训阿爹……宝丫不喜欢他。”

赵凛笑了:“每个人的师父教导方式都不一样啊,我们要尊师重道。”

小宝丫哦了一声,又蹙着小眉头问:“顾爷爷为什么不喜欢阿爹呀?”、

赵凛想了一下道:“大概是他有很多很多的弟子,不管什么东西一旦多了,就很容易有偏爱和对比,就像丫丫有很多糕点,也会挑自己最喜欢的先吃一样。”

小宝丫懂了:就像阿奶有两个孙子,就喜欢赵小胖不喜欢她。

赵凛的目标很明确,青山书院只是跳板,他的目标是考上秀才,成为县学里大业供给的癝善秀才。

只是,顾山长似乎还是不太信任他的人品,下棋的时候又是好一番耳提面命。其实这也不能怪赵凛,那些攀谈的人都是自己凑上来的,他总不好装哑巴吧。比如现在,这个刚刚给顾夫人诊治完的大夫,看到他就硬是拉住他聊起来。

说自己孙子都参加好几次县试了,愣是没过,问他有什么好的心得。

他能有什么心得,被问到了总得说两句吧。

赵凛:“多背书,县试无非就是书本上的知识,只要滚瓜烂熟多半能过。”

大夫很高兴,又提起赵宝丫的病情,说着又多嘴了两句:“那两味药虽然贵,但添进药丸里,对身体大大的有益。”

赵凛起先云里雾里,结合大夫的话一想就猜了个七七八八。闺女定然是怕药材费钱,才没有把顾夫人找大夫给她看病开方子的事告知。

他感动于娃儿的懂事,又心疼起她来。既然知道有更好的药,再贵也是要用的,大不了他多抄一些书,想办法多挣点钱。

他朝大夫笑了笑问:“上次您说的是哪两味药?小娃娃转述不清,我都忘了。”

大夫不疑有他,重复道:“血参和冬虫夏草。”

赵凛知道药材后,便去同周先生告了一个时辰的假,去城里药铺问了价格。药铺的大夫看过方子后,告知他,一瓶要至少要十两银子,用的血参和冬虫夏草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足足是之前药价的两倍!

怪不得丫丫不同他说。

他看着药铺思虑良久,最后转身往书斋去,问书斋的掌柜还有没有价格更高的书籍可以抄。掌柜的看到他先说了句恭喜,笑道:“自然是有,之前给你抄的书只是最基础的,现下你得了案首,有些贵重的书由你来抄也能卖个好价钱。”

赵凛眸子发亮,要了许多书带回书院抄。

他现在太缺银子了:闺女的药需要银子,府试、院试都要银子,今年若是考中秀才,势必要从书院搬出去,到时候也不好一直住在城皇庙,房子是一定要租的,处处都要用银子。

想到这,赵凛抄书越发勤快了。

他玩命抄书的同时还能兼顾课业,还要照顾娃儿,周围的同窗每每看到都自叹不如。仅仅半个月他就抄了十几本书,休沐那日,他带着宝丫把书送到了书斋。书斋的掌柜翻看过后,拿了五两银子给他,等他们要出去时,掌柜又笑呵呵的推荐:“赵公子,您下个月不是要去府试吗?买一本府试历年的考卷回去看吧,说不定能看出点门道。”

赵凛长期在他这里抄书,也不好不搭话,于是问:“什么考卷?我瞧瞧。”

掌柜立刻从柜台下拿了一叠考卷上来,边递给他边道:“河中府那边传过来的,不贵,一份二两银子。”

小宝丫瞪大眼,不可置信:“二两?好贵呀!都可以买好多肉包子了。”

掌柜立刻道:“哎,小姑娘不能这样想,要是你爹因为这个考卷考上童生了,下次院试又考上秀才,那你就有吃不完的肉了。”

赵凛眉头微动,不动神色的翻看完这张考卷,又问:“你们这边每年的县试考题也有卖吗?”

“自然是有。”掌柜的颇为骄傲,又道:“先前县考时就有人来买过,不过这个比较便宜,五百文一份就可以了。”他看看赵凛,“赵公子不是县案首吗,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就是好奇,以前都没听说过。”他启蒙晚,县试前压根没人和他说过还有这个玩意卖。他说着把考卷放了回去,朝掌柜道:“我还是不买了。”

掌柜讪讪:县案首就算不买也会过的吧。

只是生意人的本能,就想推销一下。

次日,赵凛带着小宝丫回到书院,马承平就拿着一打考卷来了。一坐下就唉声叹气道:“我爹真的舍得下本钱,为了让我顺利通过府试,托人在河中府买的历年府试考卷,连十年前的都有。”他无语死了,看着这些玩意就头疼。

那么一大打啊!

赵凛眸子转了转问:“多少钱一份?”

马承平:“十两银子一份。”

赵凛:“昨日我在城里的书斋看到一模一样的,不过他只有五年内的考卷,二两银子一份。”

“多少?二两?”马承平不可置信,继而拍桌大骂道:“艹,这帮孙子连我老子都坑。”

赵凛又问:“这么贵的东西,大家为何不借阅?还要特意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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