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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人马看见纠缠的两人愣了愣,大喊一声:“会元郎想跳窗逃跑呢,快,快抓住他。”

三方的家丁一拥而上,陆坤瞳孔放大,慌忙解释:“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会元郎!”

醉鬼秦正卿:“清之兄,你就是会元郎啊……”

陆坤逃无可逃,心一横,指着秦正卿道:“他才是会元郎,会元郎‘病弱”,你们仔细看看。”反正要死一起死。

之后又冲上来了几伙人,眼见着抢人的队伍越来越多,最开始上来的三方人马不管了,一人抢了一个就走。

陆坤气得破口大骂:“都说我不是会元郎了,你们是耳聋耳背听不懂人话吗?”

众家丁充耳不闻:那个傻子知道捉婿后会主动承认啊!

醉死过去的秦正卿毫无所觉。

这些,早跑掉的赵凛一无所知。还是次日,京都上下都传遍了。说是兵部尚书府上昨晚上抢错了人。错把一甲十一的新科进士秦正卿当做会元郎赵凛给抢了。抢错了人能怎么办?捏着鼻子认了呗。

好在对方也品貌无双。

陆坤那就更戏剧性了,居然被四大世家的陆家给抢了去。慌忙之下自报家门,居然是陆侍郎的私生子。陆家大公子怄得要死,妹夫没抢到,居然抢回来一个和自己挣家产的。

赵凛觉得自己如果在外面晃,被围追堵截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自那日起就称病不出,说是要好好修养准备四月份的殿试。

顿时,整个京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新进的会元郎是个‘病弱’的。这话甚至传到了老皇帝的耳朵里。

老皇帝还在担心难得的人才壮志难酬、英年早逝时,殿试开始了。当他看到高大健硕,一人身高力压所有举子的赵凛,沉默了两息:传言是胡诌的吧,这么一个面色红润,看着能打死一头老虎的体格能‘弱’?

直到徐阁老轻咳出声,老皇帝和陪考的几个大臣才反应过来。

大业,天禧二十九年,殿试正式开始,以一篇策论题——《论如何充盈国库、福泽民生》结束。

国库这是有多缺钱啊,用这个来考众人?

殿试结束,内阁几位读卷大臣选出前十甲呈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自己翻阅后命读卷官引十人上前考察。在选定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时,皇帝和内阁官员发生了分歧。皇帝想点寒门出身的赵凛为状元,内阁几位大臣却认为世家出生的徐明昌更适合,尽管徐阁老避嫌没来,众人还是极力劝说皇上。

老皇帝很想发怒,又生生忍了下来,把在一旁看好戏的静亲王拉出来挡枪。静亲王俯身道:“皇帝是天子,天子点了谁就是谁,诸位大臣只是陪阅,不该逾越。”一句话把世家全得罪了。

老皇帝很满意静亲王的答复,最后点了寒门出身的赵凛为状元、世家出身的徐明昌为榜眼、被户部尚书抢去的秦正卿为探花。

文章比秦正卿更好的陆坤反而退居到二甲第一。

赵凛看明白了个大概:大业的朝堂水深,老皇帝年老力不从心,世家权利膨胀、静亲王有待考察。

传胪大典结束、礼部官员举着皇榜出宫门张贴,一甲三人在御林军的护卫下跨马游街,街道前后左右上下都挤满了百姓。不到一刻钟,状元、探花、榜眼的名字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赵小姑带着两个孩子早早站在了鸿运楼二楼朝下看,赵宝丫看到她爹官帽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御马前呼后拥的行来,就兴奋的不行。拉着赵星河又跳又叫:“星河哥哥,我阿爹好俊啊,他是状元郎,是状元郎了!”这一刻,小萝莉把之前的梦境全忘了干净,眼里只看得到她威风凛凛的爹。

开道铜锣响彻京都的天空,赵凛抬头往上看,看到赵宝丫时,笑得犹如冬雪消融。状元的魅力,不在于有多俊俏,而在于他是状元。

而且是连中六元的寒门状元!

百姓因为他的笑兴奋尖叫、丢的手绢、花朵、果子能将人淹没。

赵宝丫玩心大起,到处找东西丢她爹。找了半天没找到,急得朝赵星河伸手,赵星河想也没想直接递了一锭银子过去。赵小姑还来不及阻止,赵宝丫就直接丢了下去。等反应过来丢了什么后吓得蒙住眼睛,幸而她爹眼疾手快的接住,还不忘记瞪她一眼。

楼上的贵女把这看成了‘抛媚眼’,三年才一次状元游街,兴之所至纷纷效仿。可苦了身后的徐明昌和秦正卿,脑袋差点没砸破。围观的百姓忙着捡银子,现场混乱,游街的队伍根本走不动了。护卫的御林军不是第一次陪同状元游街,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肃声大喊:“不准丢银子,石头也不准丢,凡是能砸破脑袋的都不准丢!”

好好的一场游街,以榜眼和探花被砸破了脑袋收场。赵宝丫吐吐舌头,吓得赶紧溜了。

次日,荣恩宴,徐明昌和秦正卿脑袋上顶着纱布出席。老皇帝难得有了趣味,调侃一番,众臣也跟着笑,只有受伤的两人笑不出来。

倒是静亲王看着赵凛道:“状元郎好运气,昨日游街那么乱都没受伤。”

赵凛俯身微笑:“许是百姓都知道臣下身体‘弱’,没敢下手。”

一旁举着酒杯的陆坤嘴角再次抽搐:要点脸吗?明明是身手了得,一群人拿刀追着砍都砍不中的人,躲几锭银子、石子算什么。

这人立‘弱’的形象又想乱碰瓷吗?

就在这时,负责护送游街的御林军端着一托盘的银锭子、首饰玉器走来。跪下,双手呈上:“皇上,此次游街砸伤榜眼和探花的凶器找到了,奴才们清点了一下,大概这些东西至少价值万金。”

宴席上的官员看着那满托盘的金银首饰皆是心脏抽痛:这些都有自家婆娘、儿女贡献的吧!

老皇帝龙心大悦:“既然是凶器,就冲到国库吧。”这状元果真没点错,不仅文章作得好,游个街还给朝廷创收。

该奖!

于是老皇帝赏了赵凛一座城北的宅子。

赵凛:他闺女就是个小福星,一锭银子挣了一座宅子!

在坐的官员惊诧,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看来这个新科状元很得皇帝看中,可以拉拢一番。

老皇帝体力不支,提前退场。他一走,朝中臣子全来找新一批的进士攀谈,其实就是试探、拉阵营。其中找赵凛的最多,各个大人轮番上场,连静亲王也来找他说话。

赵凛没蠢到在荣恩宴上就开始站队,几杯酒下肚,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最后被宫里的侍卫送回了住处。

第二日,赵凛带领新进进士入宫谢恩,前三甲入了翰林院,赵凛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徐明昌和秦正卿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陆坤入了户部为主事。

朝廷给新科举子放了探亲假,根据路程远近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回来后才回各部任职。

赵凛先雇人把东西搬到了天子赐下的宅子里,等到了地方一看,宅子是宅子,就是破得很。一打听才知道是上一个糙汉武官抄家留下来的。

皇家赐下的宅子是不可以买卖,也不可以出让的,要是以后不在京都为官了,还得还回去。这就相当于给你一个长期居所,不要租金,但要你自己出银子翻修,关键宅子还不是你的,你只有使用权没有支配权。

赵凛总结:这老皇帝还是个抠门的!

探亲假有限,翻修屋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赵凛思虑一番决定先返回老家祭祖后再回京都。如果走水路,来回两个月应该够了,预留大半个月翻修屋子,置办家具正好。状元与其他的举子不同,可以坐官船,沿途有官差护送,铜锣开道,广而告之。

因此也不担心水匪。

如此决定后,一家人开始收拾东西。赵小姑带着赵宝丫出去买京都的特产,她随身带着那只玉镯子,就想着要是碰到先前那个小姑娘就把东西还给她。哪想她们转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人,只能作罢。

回去后,正好碰见刑大人府上的老管家来送酒,说是鸿运楼的‘松醪酒’,带回去给故人尝尝。又道:“大人说,状元郎返京后不用去刑府拜访。大人在都察院,得罪了不少人。”

赵凛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刑大人的意思。

临近午时,护送的官家马车到了正门口。还是同来时一样,赵凛和赵星河坐官家的马车,赵宝丫和赵小姑坐黑雪驾的马车。上马车前,赵宝丫问秦叔叔怎么不一起回去,赵凛道:“你秦叔叔在忙婚事呢,要晚几日再回去。”

对秦家父母来说,能娶世家女,而且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是天大的好事。秦正卿要兵部尚书府停留几日,再回去告知父母。

赵宝丫还是第一次知道不用相看,还能这样抢夫婿的。

“他们笨死了,抢人都能抢错。”

十一岁的赵星河很兴奋:“以后宝丫妹妹抢亲,我能把人绑了,再不济让春生把人药倒,定然不会抢错的。”

赵凛翻了个白眼,拎起他后脖领上了马车:“有你兔崽子什么事!”他要抢就抢能入赘的。

车队缓缓往城门口行驶,排队等候出城时,赵宝丫百无聊赖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恰在这时有一辆马车驶进来,对方车帘子也是拉开的,窗口趴着一个奶呼呼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到处打量。

赵宝丫一眼便认出了她,赶紧掀开车帘子跳下车。赵小姑吓了一跳,喊了句宝丫也跟着跳了下来。赵凛听到动静掀开窗帘子往外看,只见他家闺女扬起小脑袋冲着一辆华贵马车里的小姑娘笑。然后从布兜里掏出那只装了玉镯的锦盒递了过去:“妹妹,上次你母亲给我的还给你。”

小姑娘睁着和赵宝丫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兴奋喊:“姐姐!”然后扭头去拽身边的妇人:“母亲,姐姐!”

妇人探出半边脸看向赵宝丫,原本贵气威严的一张芙蓉面瞬间柔和,温声道:“给了你就是你的,收下吧。”

赵宝丫摇头:“不行,我看到锦盒底下刻了妹妹的名字,这个应该是给妹妹的。阿爹说君子不多人所爱,阿爹还说这个东西太贵重,我们不能收。”

她把锦盒从窗口丢了进去,妇人只好收下,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要去哪里,需不需要家仆送你一程?”

“不用,我要同阿爹回老家祭祖。”说着她伸手一指,“你看,我家的车队就在身后,我阿爹也在。”

妇人下意识的抬头,就和掀开车帘子的赵凛看了眼对眼。她惊愕一瞬隐在袖子里的手收紧,继而又惊慌起来,然后看到护送的官差和状元车驾标识时,又闪过讶异。

状元郎赵凛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