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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漠阳城内, 被晋军打得落荒而逃的燕国将士并着二皇子曲琨,暂且在此处落脚。

能够得以喘息,并非是因为晋军手下留情, 亦或者是曲琨手底下的残兵了得, 而是漠阳城已属于大漠地界。

这边地形不比寻常,晋军谨慎,未直接追击入大漠之内。

饶是如此, 却也驻扎在了离漠阳城外三十里的营地之中。

等待晋军的十七万援军赶到。

曲琨赤红着眼睛,面色狂躁非常, 他砸掉了屋内所有的陈设,尚且还不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屋内来回踱步。

愤怒之下,对底下的将士高声道:“十七万?怎可能有十七万?”

“株洲之战,晋朝筹备许久, 密谋多年养精蓄锐, 发兵二十万尚且说得过去, 如今你说因着裴尘一封信, 就换来了十七万的援军?”曲琨嗤笑不已:“你是在同本皇子说笑吗?”

跪在地上的将士面色发白,瑟瑟发抖。

闻言闭了闭眼, 沉声道:“末将怎敢欺瞒殿下, 可晋军确实是有所准备, 只怕此前也是与咱们假意说和, 背地里却整合大军,等待着给咱们致命一击。”

这一击,几乎要了燕国大半条命。

一路溃败下来,至漠阳城。

此处已经是燕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虽说这边尚有几万将士,整合之后兵力较此前的残兵强盛许多。

可他们面临的,是晋军近二十万的兵马!

这段时日以来,晋军不断追击着他们踪迹,裴尘用兵实在狡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晋军队伍未受到太多的减损,而燕军却已经吃不住这样的夹击。

以至于株洲出来的兵马,来时三万,如今还有三万。

再加上晋朝援军,就眼下他们这点残兵,加上漠阳城的这一点点兵力,在晋军面前,只怕脆弱得跟一张纸似的!

而漠阳城作为燕国最后一道防线,若被晋军突破,这大军可一路直驱,直捣燕国皇城!

眼下,已不是曲琨发火恼怒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再不想办法叫晋军停手,等待着他们的,就是亲自将燕国葬送掉!

“……原与燕交好的几个邻国,在收到了求助信之后,皆是反应漠然,而其中,毗邻的几个奸诈小国,趁着混乱之际,不断出兵骚扰边境。”

“边境兵力本就不如株洲,这下更是无暇顾及其他。”

跪在了地上的将士满脸绝望,低声道:“消息传回闫都,皇上说,让、让您自去寻林大人请罪,若您办不到,他便提着您的头颅去与晋朝说和。”

“啪!”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打算劝导曲琨吃些东西的曲韵如,闻言色变,手中的食盒摔落,她却浑然不觉,只怔愣地看着曲琨。

曲琨亦是没有想到,皇帝竟是这般狠绝。

他面上的怒意消散,淡到了几乎看不见,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亦是半晌无言。

“除此之外,就别无他法了吗?”底下又将士问。

那跪着的将士摇头,闫都是燕国都城,官员都在那边。

消息传回去也有好些时日了,如若还有办法,皇帝也不会下了这么一道旨令。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那曲琨的脸色,却见曲琨整个人隐在了阴影里,半句话不说。

曲韵如却在此时开口道:“或许也并非毫无办法。”

在场之人皆看向了她。

只见她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此前我在晋朝京城,是得了那太子的暗示,他道只要我能够让林水月命丧株洲,日后他登上了大位,必定会优待燕国。”

“既是替他办了事情,他也当助我们脱险才是!”

“五公主所想未免也太简单了些。”这声音一出,众人回身看去,见竟是曲煊并着姜喻、杨胜宇等人。

曲韵如面色冷沉下来:“四皇兄怎会在此处?”

此前曲琨与她在皇帝面前立下军令状,纠结七万兵马埋伏株洲,曲煊却是不同意。

甚至连夜上书,请求皇帝撤回旨令。

送出去的信件被曲琨拦截,曲煊便连夜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杨胜宇功夫了得,曲煊身边也有几个能耐超群的人,加之此前曲琨的关注力都在株洲之上,便没有再管他。

没想到时隔多日,他竟又出现了。

“军事要地,怎能够让人随随便便的闯进来?左将军,仔细着你的脑袋!”曲韵如瞪大着眼睛道。

姜喻闻言,却是笑了:“五公主有所不知,二皇子与你捅出这塌天大祸来,原我们也不想管。”

“可皇上说,二皇子不堪重用,如今已经下旨剥夺了二皇子的兵权,交到了四皇子手中。”

“该走的人,是公主你才是。”

若换做寻常,曲韵如听得这个话,必定会大怒。

愤恨之下,叫人将姜喻斩杀了泄愤。

可如今形势大变,她传回闫都的信件有如石沉大海,寻常疼爱他的父皇,连带着只言片语都未曾给她。

足以见得此番他们行为,已经彻底失了圣心。

再看曲煊身侧,跟随着他的皆是杨家将士。

燕国将士,单家独大。

但单阿木已被俘虏许久,如今杳无音讯。如今皇帝派遣了杨家的人来,意思很是明显了。

曲韵如心知肚明,却仍然不愿相信。

“四皇子。”屋内除去一干武将外,还有唐恒这个文臣。

他沉吟片刻后道:“五公主所言不错,晋朝太子当是个突破点,林、裴二人再如何了得,也不过是为臣子。”

“晋朝皇帝对太子多有宠爱,他若开口求情,燕国也不是没有生机。”

曲煊闻言,抬眸扫向了他,随即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唐大人有所不知,林水月手中,有晋朝皇帝亲赐的御天令,见令如见天子。”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从漠阳至晋朝京城,耗费时日太久,哪怕是那位晋朝太子真的愿意帮助燕国,这一来一回之下,也足够晋军一路突破漠阳,直捣闫都。”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与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切的绝望。

姜喻怒声道:“二皇子一意孤行,力排众议都要对晋用兵,如今令得燕国被动至此,而今还好意思在这里对旁人颐指气使,简直荒唐!”

那主座上的曲琨动了动,可到底未能开口。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晋军杀过来?”曲韵如也彻底慌了,她哑着嗓音,看向曲煊:“四皇兄,你既是带着杨家将士来,必定是还有办法吧?”

“漠阳城一定能够守得住吧?”

“四皇兄,你说话啊!”

曲煊瞥见曲韵如那张几欲崩溃的脸,冷声道:“杨家将士多年以来,极少征战沙场,用兵方面,尚且不如单家军。”

“且晋朝,有裴尘。”

提及这个名字,叫屋内所有人胆寒不已。

此人手段太甚,在这一个月的对战中,他们已经有着深刻的体会了。

曲韵如只觉得浑身发凉,让秋风一吹,险些昏倒在地。

她没有想到,当日裴尘那句狂妄的话,而今竟是已然应验。

如今晋军不光兵临城下,还极有可能会将燕国吞噬。

曲韵如再也控制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哭声绵长,一如眼下燕国众人的心境。

姜喻看着她这等模样,更是生气,现在知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四皇子是聪明人。”沉寂中,那唐恒又开了口。

他抬眸看向曲煊:“漠阳城若失守,燕国沦陷,于四皇子而言也是天塌了一般的存在。”

“老臣从前对四皇子多有得罪,还请四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放下恩怨不提,眼下最为主要的,当属阻止晋朝进一步进攻。”

唐恒看着长身玉立的男子,认真道:“四皇子心中可有应对之策?”

曲煊城府极深,如果不是真有办法,想来也不会应下这个差事。

“为今之计,唯有赌。”曲煊眼眸深邃地道。

赌晋朝并非为着攻破燕国而来,赌漠阳城这道天然的大漠防线,赌……林水月会愿意见他。

消息传回株洲,林水月还在府上喝茶。

她轻挑眉:“曲煊要见我?”

秦屿手下的副将恭声道:“是。”

“此为曲煊亲笔所写之信,裴大人已经看过,还请林大人过目。”

林水月接过那封信。

曲煊的字写得不错,言辞恳切,诚意十足。

林水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细细看完后,将其递给了高清源。

高清源随即道:“大人是何想法?”

刘桐皱眉:“理他做什么?要我说,如今那燕军并着二皇子曲琨,就是条丧家之犬。”

“有这个机会,当然是直捣燕国皇城,从此占据整个燕国为妙。”

高清源闻言却是摇头:“哪有这般简单,漠阳城隶属大漠,晋军并不擅长沙地作战,而燕国四皇子曲煊身边,还有几名猛将。”

他微顿后道:“此番能活捉单阿木,全因林大人料事如神,断定曲琨在愤怒之际,必定会加以报复,极大可能是学着裴大人此番的举动,派人夜袭。”

“因此,咱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可却也幸得裴大人身边的青衣卫功夫了得,才将单阿木活捉。”

“而曲煊身侧的几名猛将,从前在燕国都收敛声息,瞧着是半点名气没有,实则实力惊人,不比单阿木差。”

刘桐挠头道:“就算如此,咱们不也有二十万大军在吗,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并非人数多就占据优势,此前燕军不比咱们人多吗?”

听到燕国这个前车之鉴,刘桐倒是冷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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