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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这两个字格外陌生, 以至于周遭的官员皆是面面相觑,不理解她的意思。

林水月顺势又坐下了,她抬眼正好对上了太子冷凝的目光, 轻笑道:“株洲之行太累了, 下官想好好歇一下,太子爷应当没意见吧?”

太子冷笑:“林大人真是越来越得体了。”

林水月从善如流:“多谢太子夸奖。”

气氛僵硬,她却浑然不觉, 声音平静地道:“依照晋朝律法,似庆王摔落下马这样的事情, 下官依稀记得,是需要集大理寺、刑部同顺天府,三方共审的。”

周围瞬间安静。

林水月素手轻抬,托着自己的下巴:“岑大人知晓此事吗?若不清楚的话,我请白大人翻出律法与你对峙?”

岑让面上僵硬,迟疑道:“确有此事。”

林水月听他认了, 便颔首:“此前我不在, 而今回来了, 想必这么久的时间岑大人也应当查得差不多了, 那便请尽数汇报了吧。”

“对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林水月便道:“庆王是皇家血脉, 这样大的事情, 谁也不好独断。”

“所以今日来之前, 我已经差人张贴了公示的告示, 另请了顺天府尹过来,稍后的汇报,将在所有的百姓面前进行,岑大人应当没意见吧?”

太子面色发黑:“你口口声声说不会独断, 却是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来通知旁人,林水月,不要以为去了一趟株洲,立下点功劳,便可以这样的目中无人!”

张弘亦是帮腔道:“此事虽合情理,但大人才刚刚返京,此前也说了要好好休息。事发突然,也当让岑大人有个准备才是。”

“对啊,哪有这样的道理,她想听就得要给她汇报?”

“独断专横,这是把咱们大理寺当成是她刑部了。”

“可根据律法而言,林大人的要求也没有错……”

吵吵嚷嚷中,太子不耐地开口道:“孤尚且还在这里,轮不到你来做主,这件事情没有商议的余地,这里也不是你的刑部,轮不到你在此撒野!”

院内安静下来。

无数的目光落在了林水月的身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别说是太子这等地位了。

哪怕她是刑部尚书,也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然而,就在这些人以为林水月无法回绝时,见得她素手一抬,自腰间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了桌上。

众人抬眼看去,当触及到了那枚御天令,面色皆是一变。

“见御天令如见圣上。”白果冷笑:“令牌已出,诸位就这么站着?”

一瞬的死寂后,周遭的官员哪怕是不情愿,也只能朝着林水月行礼。

“行礼就不必了。”林水月面色冷淡,不带任何情绪:“现下可以汇报了吗?”

“你……”太子暴怒,正欲上前发火,身侧的张弘忙不迭将他拉住。

“殿下,不可。”张弘焦急道:“此前估算错误,本以为林水月是冲着魏朗的案子来的,那件事情她名不正言不顺,哪怕持御天令,也不能轻易干涉。”

“可谁知她直接提了庆王的案子,此事之上,皇上对您也有所怀疑,若在此与她闹腾起来,少不得引来皇上的猜疑,加之她手持御天令……”张弘叹气道:“还请殿下暂且忍耐一二。”

太子脸色阴沉,听得这番话,冷笑不已。

他当即道:“好,你不是要听汇报吗?孤倒是要看看,你能够审出些什么花来。”

庆王跌落马下的事,已过了近两个月。

林水月刚刚折返回京,她能做点什么?

张弘亦是同样的想法,他对岑让使了个眼色。

岑让皱眉,若非必要,其实他还是不愿让林水月插手。只是想着她手里肯定没什么证据,此番会审,若是挑不出错处来,也是个让他扬名的好机会。

念及此,他看了太子一眼,到底是差人准备去了。

“大人想在哪里会审?”岑让眼眸微顿,轻声道:“可是需要去刑部?”

林水月面色淡淡:“三个衙门中,顺天府的厅堂最大,还请太子及岑大人,移步顺天府。”

她挑在了顺天府,倒是有些出乎岑让的意料。

不过岑让倒也没多想,只飞快地差人准备去了。

待得他们这一群人,出了大理寺的门,去往顺天府,瞧见了外面簇拥着的大批百姓、学子甚至还有朝中各类官员外,岑让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有些不安,率先翻身下马,站在了林水月的马车外,轻声问道:“大人不是说会审,怎地来了这么多人?”

普通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就罢了,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学子和官员?

岑让已经瞧见了人群里的徽明书院众人,甚至还有内阁阁老身边之人。

……闹得比他想象的要大。

“公开审理。”林水月淡声道:“凡是晋朝子民,都有资格前来观看。”

岑让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这些人不是晋朝子民。

林水月车窗关上,人从马车内走出来。

刚一出现,就听得周围欢呼声一片。

“林大人!”

“是林大人!”

“这便是咱们晋朝的大英雄吗?生得这般美貌!”

“林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大人可还安好?”

说话的大抵是些百姓,有些初次见到林水月,不免激动。

朝中无人对林水月及裴尘的回来表示欢迎,但是百姓却并非如此。

他们都喜欢这样有能耐的好官,也对燕国成为晋朝附庸国,感觉到开心,战争一起,苦的都是百姓。

他们所做的事情,令得往后几十年都不会再起战争。

谁又能够不崇敬这样的官员呢?

本想着林水月这样的身份,定然不会理他们。

不想她下了马车后,对周围的百姓轻颔首,轻声道:“一切都好。”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便让周围的百姓惊呼声一片,许多人激动不已,大声呼喊林水月的名字,脖子并着脸颊都涨红了。

这响亮的声音,刺破天际,引得更多的人瞩目。

百姓火一般的热情,比起什么气势都要好用,以至于大理寺那些官员下马后见状,纷纷皱下眉头。

更别提那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太子了。

张弘怕太子在此发难,忙躬身将太子请了进去。

太子拂袖,目光冷冽地划过了那些百姓,嗤声道:“愚不可及。”

转身进了顺天府。

而那边,徽明一众学子许久不见林水月,被淹没在了亢奋激动的百姓当中,眼瞧着林水月呼声这般高,心下略微安定了瞬。

林水月目光落到了他们几人身上,颔首示意。

随即也被请到了顺天府厅堂中。

顺天府按照公开审理的要求,将周围的所有门窗打开,厅堂外的院落更是容许这些来旁观的人进来。

整个顺天府内挤得满满当当。

岑让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头那股不安逐渐扩散。

然而,此时后悔是来不及了。

依照他的吩咐,大理寺的官员已经将这个案子当中涉及的人员,提到了大堂底下。

“林大人。”岑让想着早些开始,早些结束。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他不想让事情进一步的扩大,便上前道:“可以开始了吧?”

太子坐在了上首,林水月及顺天府尹分别位列下首两边,她坐在了堂中的圈椅上,旁边的小几上还放了一盏热茶。

林水月闻言,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

在上首的太子耐心告罄之前,淡声道:“我在株洲时,就听闻岑大人断案如神,今日一看,发现却与传闻不符。”

岑让脸色一僵:“大人……”

“林水月,你要听人汇报,岑大人便应了,而今还没开始审理,就随意评判岑大人,这就是你要的审理?”太子微眯着眼。

他面上隐匿的狠戾有些遮挡不住,宣泄之下,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外的阴沉,看着便叫人心头发怵。

林水月却半点不怕,她面色平静:“自来审理案件,除去了嫌疑人,及案子当中所有的人员外,最为重要的,当属受害者。”

“庆王落马案,庆王都不在,岑大人在审什么?”

厅堂内一片死寂。

太子却忽然笑出了声来:“你是说,要让庆王来这厅堂上接受审理?”

“不错。”

太子万万没想到,这林水月竟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谁不知道庆王摔断了腿后,心情极差,将自己锁在了府中,连带着新娶进门的王妃都不愿意见。

他断了条腿,已经是颜面尽失,林水月还要让他来受这样的屈辱。

一时间,太子也不觉得林水月荒唐了,反而觉得此事极为有趣。

认真说来,最丢人的可不是他,而是那没脸见人的瘸子。

岑让微顿片刻,方才道:“规则确实如此,但庆王……下官以为此事不妥,为顾及王爷脸面,此前审理也是差人去了庆王府之中,并未请庆王过大理寺来。”

“林大人若觉得庆王应当出席,不若您亲自去请?”

他也同太子是一样的看法。

别的不说,庆王就算是断了条腿,那也是皇室。

皇室的威严不容他人侵犯,林水月要将庆王拉来这厅堂,第一个不愿的,大概就是庆王本人。

堂堂一个王爷,被人害得断了腿,还要来接受下臣的审理,若他是庆王,只怕也会觉得难堪。

“庆王殿下到——”

哪知,外面传来了这么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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