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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既白写完最后一笔, 抬手抛开手中毛笔,弯腰为两人斟酒。宋敬衍、章永怡与他相视一笑?,抬手碰杯, 仰身尽了杯中酒。

“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三人中能在朝中有所作为, 今日商讨出雏形的新?政, 可就交到谁的手里了啊!”

听见秦既白如此说, 几人都笑?起?来, 纷纷起?身。

“秦兄既然如此说, 某也立志于此!”

“立志于此。”

谢敛喉结微颤,想要追寻过去。

几人的背影却变得模糊,欢笑?声也渐渐远去, 只?剩下满地荼蘼的紫藤花。

谢敛下意识伸手。

他脱口而?出,唤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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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摊开书信,蹙眉看了许久。

她在京中多番探寻, 却始终没有人愿意提供有用的消息。直到今日,才终于有人传信前来,却是要她主动去安南坊去碰面。

先前她也去过好几次安南坊。

拜访了好几家住在那的工匠, 却都不肯与她说?些相关?的信息。

眼下唯一的线索,若是错过了, 恐怕就要这么错过了。

宋矜将信封装入袖中,却没有急着出门, 先是交代蔡嬷嬷去谢家报个信儿, 这才自?己出门去。

因为西北传回的噩耗, 京都街道都仿佛没有往日热闹。

一直行到安南坊, 宋矜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一进坊墙,就能听见屋前屋后传来的哭嚎声。有几户人家门前洒满雪白的纸钱, 挂着招魂幡,显得无比凄清。

宋矜按着信上给的地址找寻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门前门槛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瞧着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那是谁传过来的信?

她不由警惕起?来。

然而?,还不等她转身离去,后颈便猛地一痛。

宋矜被砸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她已经被关?在一间?房间?内。四周满是灰尘,屋内器具散落满地,角落里还堆着高?高?的柴火。

宋矜挣扎一下,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了起?来。

嘴也被人塞住了,无法发声。

被关?起?的门窗溢进来浓浓的黑烟,几乎是片刻间?,火舌便顺着屋檐舔舐进了这间?屋子。

掉落的木屑带着火星子,很快点燃角落里的柴火。

宋矜扫视四周,想要设法松开手脚上的绳子,却没有找到可用的物件。她心口砰砰直跳,头晕目眩,被浓烟一呛,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烟灰呛得她只?咳嗽,连腰都抬不起?来。

更别提找东西解开身上的绳子了。

宋矜甚至分?不出神后悔,她挣扎着起?身,一下一下试图解开绳子,往通风的窗户旁边挪动。

然而?每挣扎一下,便不由自?主呛入浓烟。

她几乎没一会儿,便被呛得头晕目眩,浑身力气也被抽干了。

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宋矜想。

然而?她又咬紧了牙关?,继续往窗前挪动。既然这些人想要杀她,那便说?明,她所?调查的方向是对的,这些匠人中有人知道皇陵案的内情。

否则,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竟不惜在天子脚下,贸然杀人。

甚至,知道内情的人……或许也在安南坊。既然要除掉她,自?然也要除掉知道内情的人。

她不是该死的人。

该死的,是污蔑她阿爹阿兄的人。

宋矜心下不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木门嘭地一声,有人疾步闯入房间?。在漆黑的烟雾和跳跃的火光中,宋矜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瞧见对方踉跄的身形。

“沅娘!”是谢敛的声音。

宋矜听见熟悉的声音,热泪被骤然呛得落下,连模糊的意识都清醒几分?。对方快步走入火光中,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他浑身衣衫被火烧焦,形容狼狈不已。

只?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跳跃着火光,清晰倒映出她的影子。

谢先生竟然亲自?来了!宋矜说?不出心里是庆幸还是着急,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的衣袖,紧紧盯着他。

他怎么会来呢?

他不是最怕火吗。

谢敛为她解开绳索,“捂住口鼻,咳咳。”

话音刚落,谢敛便将自?己面上系住的湿巾子扯下,捂在她面上。借着跳跃的火光,宋矜瞧见他满额的冷汗,苍白面颊上薄唇紧抿。

谢敛半扶半背着她,往门口去。

然而?来时的路已然全是火,两人且走且躲,挪得很慢。然而?身侧有一个人在,宋矜总归没有那么怕了。

屋顶上的横梁被烧得啪啪作响。

宋矜下意识抬头,便见头顶一截横梁摇摇欲坠。

她心下一急,下意识将谢敛推开。

横梁猛地砸落下来,宋矜躲闪不急,后脑被掉落的横梁砸了一下,骤然间?失去了意识。

谢敛踉跄起?身,眉头紧蹙。

他连烧到身上的火也顾不上,将宋矜抱起?来。女郎面容苍白,细长的眉蹙起?,乌发散乱披垂,看起?来气息奄奄。

“沅娘。”他颤声道。

宋矜没有应他。

谢敛顾不上着火的衣衫,连忙将宋矜抱起?来。他浑身冷汗淋漓,肢体僵硬不已,凭借着意志力往外走。

屋外的田二郎等得快要受不了了。

他将手边的水桶拎起?来,正要倒上自?己头顶,就见屋内闯出一个浑身着火的人。

“谢先生!”他大惊失色。

手里的水便掉了个方向,泼向了谢敛身上。

只?一眼,他便瞧见谢敛浑身被烧灼出来的痕迹,一双手满是脓血,却仍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

“出去。”谢敛哑声道。

田二郎收回目光,回过神。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整座安南坊都被火光照亮,照这个风向吹下来,顷刻间?这里也要被烧到了。

浓烟扬天,火光灼亮。

才调转回去,田二郎就傻了眼。

他上下左右都找了一遍,说?道:“马车,马车不见了。”

谢敛并?未吃惊,只?垂下漆黑的眸瞧了眼怀里的女郎,冷声道:“先出去,火太大了。”

“好……好。”田二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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