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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哪儿了?”

“这个没看清楚。”顾文松说着,还认真回忆了一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那角度,我瞅着像嘴,至于舌没舌吻就不知道了。”

温舒唯:“……”

温舒唯安静足足十秒钟才艰难地消化掉这条信息,默了默,皱眉说,“可你当时才几岁,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会不会是你在做梦?”

顾文松耸肩,“你要不信,当面去问问那哥们儿呗。”

*

顾文松的生日宴结束,何萍留温舒唯就在家里住,温舒唯不放心姥姥一个人,拒绝了。何萍便让司机老杨送温舒唯回姥姥家。

车上,温舒唯脑子里反复想起顾文松数小时前说的话,越想越觉心乱如麻。纠结片刻后,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没响几声便接通。

“喂。”听筒里传出一个字的回音,音色低低的。

“喂……”温舒唯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先是一句客套的寒暄,“吃晚饭了么?”

那头低笑一声,寡淡又散漫的语气,“这会儿十点半,你该问夜宵。”

温舒唯一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之前想求证的话、打好的腹稿全忘得干干净净。心头莫名紧张,她咬唇,左手悄悄攥紧了衣服下摆。

沈寂等片刻,没听见回复,便道:“什么事。”

温舒唯沉默好一阵,支吾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哪种话?”他像隐有感知,刻意低声,似笑非笑地问了句。

温舒唯脸一下红了,清清嗓子:“见面再说。”

“好。”沈寂道,“明天下班之后在你们单位等,我过来接你。”

*

挂断电话的同时,沈寂车刚好开进小区。

近来云城这边有冷空气来袭,大幅降温,军区借调过来出差的同事都利用周末时间外出采购衣物。沈寂懒得折腾,跟单位打了声招呼,今晚不住院子,要回云城这边的家里拿点儿厚衣服。

沈寂云城这边的住处,在一个九十年代的小区里。地处老街区,周围房屋低矮,都是些老式建筑物,胜在生活方便,出小区不远就是个菜市场,白天时,这一带人来人往还算热闹。

房子原本是沈寂姑姑的,前些年姑姑的女儿嫁去了北方,姑姑担心女儿一个人远嫁受苦,便准备卖了云城这边的房子,到北方买一套,搬过去,陪着自家闺女。奈何姑姑家是间老房子,小区环境不好,周围一没学校二没地铁站,在网上挂了几个月也无人问津。

老人急得团团转。

那会儿正逢沈寂休假回云城。他得知这事儿后,直接掏钱就把房子给买下了。

沈寂把车停好落锁,走出小区去买烟。

今晚不知怎么的,小区旁的杂货铺关得很早,沈寂在大门口站定,看了眼落下来的卷帘门,只好转身走向菜市场,踏着步子,不紧不慢,准备穿出市场到另一条街的便利店去买。

夜深露重,无星无月。

起风了。

整个菜市场里空无一人,连唯一的一盏路灯也坏了,漆黑而安静,只有风的声音,从这头到那头,把散落在地上的菜叶枯枝卷得四处翻飞。

沈寂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忽然,听见夹杂在风声里的一阵脚步声。就跟在他后面不远处,极轻微,几乎教人察觉不到。

他神色纹丝不变,两手插裤兜,长腿交错前行,仍是松散随意的姿态。

两道戴着面具的黑影悄无声息紧随其后。

前方是个拐角,几人加快步子跟上去,转个弯后再一看,狭窄巷道里空空如也,只有冷风空洞地吹——对方眨眼之间便消失了踪影。

“……”两个黑影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瞬间警惕起来。放慢脚步,一边环顾左右,一边缓慢将手伸进外套内。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猛从侧方突袭而来,动作极快,刹那间便从后方死死箍住了其中一道黑影的咽喉。

对方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壮汉始料未及被扼住脖子,无法呼吸,面具下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使出浑身力气挣扎。

“你们是什么人。”沈寂质问,手臂下劲锁死,眸光凌厉迫人冷进骨子里。

壮汉声音都发不出,嘶声挤出几个音,说的英语:“要你命的人……”

沈寂眯眼,顺手从这人的夹克外套里夺过一把短刀,胳膊一旋,直接把皮夹克翻起来罩住对方头脸,拽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墙上一撞。

面具壮汉痛哼一声,头昏眼花,反弹回来重重摔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相较牛高马大的壮汉,另一个戴面具的人身形则要矮小纤细许多。他手持利刃,半弯腰,眼睛透过面具上开的两个孔死死盯着沈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沈寂寒声:“谁派你们来的。”

矮小身影不做声,飞扑过来就是狠狠一刀,身形极为灵活。

沈寂侧身避开,凛目,顺势拽住矮个子拿刀的手腕往后一折。

“……”矮个子面具人反应极快,抬腿蹬上对面的墙壁,整副身子呈三百六十度往后翻转一圈儿,借力卸力得以脱身,回身又是一刀。

沈寂轻而易举再次闪过。

就在这时,之前倒地的面具壮汉也爬了起来,又拿出一把铁棍,两人同时扑上去。

两个面具人的身手极为了得,沈寂一打二缠斗几回合,一时半会儿竟分不出胜负。突的,他余光里看见巷道尽头站着一道小小的身影。穿条糖果色连衣裙,脚踩小皮鞋,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似乎是某个和父母走散迷路的小朋友。

夜深人静,四下漆黑,小女孩儿孤零零地站在暗色的光影尽头,画面阴森诡异。

背光又隔得远,沈寂看不清那小姑娘的面容。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趁这当口,两个面具人再次举刀攻击。沈寂没了耐性,对方同时举刀刺向他头顶,他抬手,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钳住两人手臂,发狠一下劲儿,两人同时痛哼一声,武器脱手,被他一脚踹开。

短刀和铁棍撞在一边儿的墙壁上,哐哐啷啷几声响。

沈寂面无表情,拽起那个壮汉的衣领,抡起拳头正要往下砸,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嗓音,爽朗豪气笑道:“老三,这么多年没见,你这身手可越来越好了啊。”

“……”沈寂闻声,眸光突的一瞬惊闪,动作也顿住。

宋哥?

他怔忡一刹,猛地回头抬眼四下环顾。

周围空旷荒凉,夜风阴冷,哪里有宋成峰半点儿影子。只有那穿裙子的小女孩儿乖乖巧巧站在巷道尽头。

沈寂电光火石间已反应过来什么,刚要回身。

刺啦一声,刀锋滑下,他背部连皮带肉整个绽开一道血粼粼的刀口……

沈寂忍住剧痛,眉拧成川,回身一脚把那偷袭的矮个子面具人踹出数米远,拎起刀正要刺过去,一阵巡逻警摩的警笛声却从不远处传来,很快便近在咫尺。

两个面具人都受了伤,又意识到情况不妙,咬咬牙,搀扶着爬起来,很快跳上一辆倒在边儿上的摩托车夺路而去。

“……”血越流越多,沈寂神色沉而冷,面容苍白,手扶墙稳住身形,抬头看。

巷道尽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小女孩儿的身影。

*

次日下午,温舒唯刚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兜里的手机便响了。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眸光微跳,起身到洗手间将电话接起。

“喂。”

“在忙?”听筒里的嗓音低低的,沙而哑,带几分难得的疲惫。

“没,还好……”温舒唯听出对方声音不对,心一颤,不由自主地皱起眉毛,“你在哪儿?”

那头懒洋洋地回了句:“家里躺着。”

温舒唯默了默,“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么?”

“跟你说一声,今天可能来接不了你了。”沈寂一顿,又问,“你要跟我说的事儿急不急,不急的话,改天再聊。”

“不急……什么时候聊都行。”温舒唯答完,不放心:“你今天有其他事么?”

“生了点儿小病。”

温舒唯一听,只觉心脏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收紧了瞬,“什么病?严不严重呀?要不要我来看看你?”

“有点儿发烧,脑子疼。”对面说着,淡淡嗤了声,“这么紧张还说不喜欢老子。”

温舒唯又羞又窘,气结,差点儿一口血吐出来,故意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回:“还有没有其他事儿,没有我挂了。”

“嗯。”

“……”

她无语,捏着电话顿了好几秒,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轻声:“你家有其他人么?”

“就我一个。”

“……”那生了病,岂不是吃饭都成问题?

温舒唯默了默,道:“你家地址在哪儿,发一个给我。我下了班给你带点粥过来。”

沈寂语气里的戏谑褪去,淡淡地说:“小事儿,不用担心。”

温舒唯鬼火冒,不知怎么的,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就您老人家这如饥似渴的德行,真是小问题会不来见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