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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她来了书房。

这样忽上忽下,又落进办公椅里,虞粒头昏眼花。

等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就想挣扎起身,而程宗遖却猛扣住了她的后颈,使她不能动弹。随后弯腰去拉办公桌的抽屉,翻了翻,应该不对,又去拉另一个。

他的动作粗暴,哪还有平日里的从容,只剩下暴躁,似乎正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直到从抽屉中找出了一份合同,甩在了办公桌上,将甲方乙方签名处指给她看。

手指点着那处,砰砰作响。指节都泛白了。

“来。看看。”他的声线绷得很紧,“需要我一条一条念给你听吗?”

虞粒有点懵,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合同。

呆了几秒,她拿起来仔细地看。

“我跟你说过,我爸时间不多了,他希望我结婚,我只是找个人逢场作戏。”他说,“照片,照片是意外丢失,这是事实!”

程宗遖的手松开她的后颈,手指捏在两腮处,虎口卡在她的下巴上,将她的脸抬起来,迫使她直视他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关系?”

他下颔的指甲划痕太突兀,眉眼之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压迫感极强。

他靠着办公桌,两腿敞在她左右,将她彻底圈牢。

程宗遖对待她一直都是温柔纵容,从没对她发过火,从来都由着她宠着她,即便她再怎么闹脾气他都没有生气过。

可这一次,虞粒知道,程宗遖真的动怒了。

看到他这样子,她竟然莫名有些发怵。

“虞粒。”

“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

“我想跟你在一起是真的,我他妈喜欢你也是真的。”

他明明是在表白可没有一丝温情脉脉,几乎是磨着牙一字字说出来,脸阴沉得吓人,从不爱讲脏话的人忍不住爆了粗。足以证明被她刚才的恶语相向气得不轻。

一一推翻她刚才的质疑。

她说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程宗遖自认他的确不是完美男人,自私利己,从某些方面来讲,道德底线也低。

可他敢摸着良心讲,对虞粒,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虞粒被他吼得更懵。身体都不自觉颤抖了几下。

程宗遖说喜欢她。

这明明是她做梦都想听到的情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心里却错综复杂。

一时之间知道了太多事。大脑好像已经超出了负荷,可思考起来,却又格外清醒。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假订婚,应付家人。

他喜欢她,但却不愿意娶她。

他喜欢她,宁愿找个人假扮未婚妻应付了事,却也不愿意跟家里人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以后会好好跟她在一起,你们大可以放心。

虞粒迟迟没开口讲话,眼睫不停地颤动,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蜷缩着,一动不敢动。

程宗遖的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控了。

他闭上眼,与她额头相抵,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快速调整好情绪后,他睁眼,将她抱进怀里。

手揉揉她的脑袋,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低声说:“消气了吗?”

虞粒还是没说话。

“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接着打我吗?行,打骂都随你。”

虞粒张了张唇,她想问:你想过带我回家见父母吗?有想过让父母知道我的存在吗?

临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这样的问题,没有丝毫意义。

何必自取其辱。

她明白,她的年龄小不小都不是关键。而是他并不想给她这方面的希望。

她终于理解曾经他说过的———你只要说一句不想走,到死你都得跟着我。

那时候天真如她,还真以为她能跟他天长地久。

原来,他是想让她心甘情愿没名没分跟他一辈子。

她许久不说话,程宗遖心里没由来地发起了慌,他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吻她的发顶,嗓音更低:“小鱼,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安静了好长时间,她说:“我想要你,程宗遖。”

程宗遖“嗯”了声:“我本来就是你的。”

虞粒摇了摇头:“我不仅要你的心,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名分。”

她抬眸看他,眼睛里又出现那期待和渴望的光,“说你会娶我。”

哪怕只是一个虚假承诺。

哪怕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求求你了,说一句吧。让我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让我能继续找一个理由留在你身边。

程宗遖唇线紧抿,又沉沉叹了声,尽量保持平和的语调:“婚姻只是一种形式。”

虞粒像是故意较劲,“可我就是想要这种形式。你只需要回答,会不会。”

程宗遖觉得太阳穴一股一股地涨着疼,那种烦躁不安的情绪再一次接踵而至。

他松开虞粒,缓缓阖了阖眼,侧头看向一边。侧脸线条流畅而紧绷,在现在的氛围下,显得不近人情,很冷漠。

“虞粒,你同样有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你应该明白……”

他话还没说完,她就打断:“就是因为我的原生家庭太烂,所以我渴望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幸福的家庭!”

“那你又怎么确定你想拥有的家庭就一定是你心目中的理想状态?”他正色了起来。

虞粒如鲠在喉,逆反心理再一次猖狂了起来,她站起身,“你连体验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否定了一切!好,你不愿意给我,总有人会给我!谁愿意给我,我就跟谁……"

“虞粒!”

他厉声开口,脸色难看至极,几乎是威胁,“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

只可惜,她刚开了个头,程宗遖就一脚踹开她身后的办公椅,将她抵上办公桌,几近凶狠地去吻她的唇,带着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将她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气话全都堵了回去。

是气话他也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