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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寥寥人生里唯一的亮色,也是她关于这座城市,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温暖,而他必是最上座。

叶绯搭乘地铁过去的时候,薛如意已经在等她了,薛如意剪了头发,到下巴的短发,齐刘海,江南女孩温软的长相很甜。

“绯绯!”薛如意手里还提着几包东西,对她招手。

叶绯快步过去,帮她拿着,“你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第一次见叶桐嘛,不知道给他买什么,买了点礼物,我猜他应该会喜欢,”薛如意说,“给你没啥好带的,带了几本书,典藏本呢!”

“辛苦了小薛老师。”

“免礼了。”

两人相视而笑,路上薛如意跟她讲在三亚的见闻。

叶绯还奇怪的问说,“你去玩了十几天,怎么就发了两条朋友圈?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哪儿呢,”薛如意脸颊红红,说起这个,眼底扬起笑意,“我认识了个人,也不算认识,狭路相逢吧,你猜是谁?”

叶绯本来挺期待的,但是脑海中百转千回,莫名想到那次在度假山庄的时候,是谁说要去三亚来着?

“那个法拉利车主,撞到我的那个,”薛如意小声说,“他人还蛮不错诶。”

赵西政。

一说法拉利车主,叶绯就想到了赵西政。

叶绯跟赵西政并不熟悉,也是出于礼貌加了个微信,只记得有一天赵西政发了个朋友圈定位三亚,说闪现,第二天一早又回了燕京。

对这些人来说,情怀也就是搭飞机去吃个饭,再搭飞机回来打牌打游戏的事儿。

薛如意出生于江南小康世家,家里做点生意,也并不算太大,赵西政是有情义的,但他跟黎羡南不一样,赵西政,她只能用“不是什么好人”去形容。

“谁知道呢。”叶绯只能这么说一句,“别掉进去了。”

她是薛如意的朋友,定是要向着自己的朋友,赵西政是黎羡南的发小,但与她关系也并没有那样亲近。

“肯定的,他们那种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人啊,”薛如意拉拉围巾说,“我听说他住西郊檀宫呢,那儿你知道吗,燕京最贵的地方,听说住在那里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真是皇城内还有高墙呢,我觉得要是搁在古代,那怎么得也得是什么皇.亲.国.戚级别的。”

薛如意的话说的有些没底儿,说到底,薛如意到底还是个没出象牙塔的小姑娘,甚至还比叶绯小几个月,叶绯是因为被生活所迫,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理智,但薛如意不一样,父母与哥哥都宠爱着,将她保护的太好。

叶绯其实想说点儿什么,但又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呢。

“绯绯,前几天燕京的雪下得好大啊,”薛如意说,“我在南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你知道吗,这居然是人工降雪。”

人工降雪……叶绯只想到那做事不计一切后果的黎羡南,转而又觉得怎么可能呢,可真说人工降雪,也确实是他行事风格。

叶绯又陷入短暂的混乱。

薛如意没想这么多,把话题略过去,又天真无邪地跟在叶绯身后,有点期待见到叶桐。

叶桐这个点儿还在打针输液,钱老师说前几天叶桐有点感冒,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太好,还是输液了。

叶绯跟薛如意去了病房,叶桐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护士给他支了桌子,叶桐握着笔在画蝴蝶。

薛如意躲在叶绯身后,见了叶桐,对他笑笑,晃着手里的袋子,“叶桐,你好呀,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我叫薛如意。”

叶桐不说话,握着笔的动作停顿了没一秒。

“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叶绯也习惯了叶桐这样子,走到了旁边的饮水机那儿,薛如意挺活泼热情的,打开袋子,把给叶桐的礼物拿出来,一个盒子,看着不小,她打开盒子。

“叶桐,我给你买了这个……拼图!这个特别好玩,一千片儿的,你闲着没事拼拼,特别好看。”

叶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十八岁的少年眼睛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平静,像是苍白的雪原,他不说话,薄唇微抿着。

薛如意把碎片拼图倒出来,叶桐也不搭腔,闷头画画。

薛如意夸他画的好看,叶桐也不接。

叶绯无奈,怕薛如意被挫了热情,“桐桐从八九岁就这样了,他见谁也不说话的,是自闭症。”

薛如意扁扁嘴,“绯绯,你真的太辛苦了……没事儿,我反正闲着,我在这跟叶桐拼图好了。”

那天叶绯跟薛如意在病房陪着叶桐,初八,年都没过完,学校里空寂的不行,薛如意又不想早早回宿舍,干脆呆在病房里玩拼图。

一千多个碎片的拼图,拼完也得花好久。

叶绯也过来帮忙,结果她确实没这个耐性。

中午叶绯跟薛如意去食堂打了点饭回来一起吃,叶桐吃的很少,把饭给他,他就安安静静地吃,也不说话,也没什么大反应。

好在病房是二人间,薛如意开了电视调小声音看,是想看看有没有下饭剧。

结果学校的电视哪儿有别的频道,都是什么新闻播放,薛如意转了一圈频道,最后定到了港城新闻上。

叶绯本来在专心低头给鱼挑刺,挑好的鱼肉放进叶桐的小碟子上。

然后冷不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一抬头,在电视上看到了黎羡南的面庞。

他仍旧是早上的装束,熨帖规整的黑色的长款风衣,坐在一会议室的桌前,眉目中谈不上什么愉快,微微拢蹙的眉心,镜头只是很快地扫了他一下。

薛如意惊呼,“这人是谁呀,好好看啊。”

黎羡南。

他面前竖着牌子。

他在长长会议桌的一段,周围坐着的人都是正装革履,典型的老港式肃穆会议室,深棕色的木质装潢,后面摆着公司的标志,落地的窗外俯瞰着港城的景象。

他说流利的粤语,也可以在有人提问时以更流利的英文作答。

她听不懂粤语,只敏感的捕捉到一些英文词汇,判断出那应该是一场关于房产楼盘投资的会议。

有人提问,他简洁作答。

叶绯看着画面中的男人身影,很难将他与早上在楼下与她对视的温存联系起来。

他本就是皑皑雪原,只是为她才走下一回神台。

黎羡南坐在那,已经足够瞩目,他是整幅画面中最好看的那个,眉眼深邃,侧颜的线条挺括,翩翩公子踏雪抚琴,谦谦君子胜似寒潭玉都不抵他半分。

他桌上放着放着合同和签字笔。

在有人问到别人时,他闲散了些,靠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盒,推开盖子,磕出来一颗薄荷糖。

叶绯看着这画面,有些发笑。

别人在讲楼市讲港城的房产投资,他答完后就事不关己,闲闲散散没听几句,还在会议上吃戒烟糖。

“绯绯,刚才闪过去那个名字是什么?”薛如意只顾着看男色,没看见名牌。

“黎羡南。”她念出他的名字,绕在唇舌间,三个字,似有爱意乘风缠缠绵绵,袅袅散在这寥寥几秒里。

黎羡南。

与光同尘,光而不耀,与梦长存。

正巧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叶绯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竟然是黎羡南。

叶绯是挺放心叶桐在这儿的,大概是因为过年的缘故,学校下午五点多就要结束探望,平日里也是仅周末和假日可以过来探望的,叶绯问薛如意回去吗?

薛如意举着一块拼图含糊不清,“绯绯你先走吧,我拼完这一半儿就走。”

叶绯瞧见薛如意还专注拼图,叶桐还在安安静静画画。

这幅画面,倒也挺美好的。

“过两天请你吃饭。”叶绯想起来之前赵西湄的事儿,想着过两天再找个机会跟薛如意吃饭的时候说,毕竟薛如意昨天才回来,年也没过完,还是让她好好歇几天。

“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