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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听见这声音,是在嘉陵江大桥顶端——江鸿蓦然一个翻身起来,跑出宿舍外,整个宿舍楼所有还没回家的学生全跑了出来,扒着栏杆朝下看。

“哇啊啊——学长!”江鸿这次听清楚了,那是一声龙吟!

江鸿回身锁上门,只见一条巨大的黑龙降了下来,掠过宿舍楼,江鸿瞬间玩心大起,翻出栏杆,朝外一跳。

黑龙身体经过,接住了他,蓦然升高,在无数学生注视下,破空而去!

“好帅啊!”江鸿单膝跪在龙头上,双手各抓住一边龙角,瞬间被带上了近千米的高空,乱流冲来,龙角处却出现了一个旋转的法阵,为他抵御了狂风。

“我以为你会骑摩托过来——!”江鸿兴奋地喊道。

“声音小点,”那条龙发出了陆修的声音,“你正对着我的耳朵喊话,要聋了!”

“哦好好,不好意思……”江鸿纯粹是下意识地大喊,哪怕周遭狂风呼啸,却全被黑龙的法术挡在了外围。

“带你上天兜个风,”龙形态的陆修说,“但只有几分钟时间。”

“帅呆啦——啊不好意思……我又忍不住喊了起来……”江鸿激动疯了,就这么短短片刻,他们已经离开了学校,飞过了秦岭的山中小村落。

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来了个骤降。

“啊啊啊——”江鸿瞬间体验了一把没有安全带坐过山车的生死时速,被龙带着疾冲下去,两腿朝后飞了起来,手上依旧紧紧抓住龙角。

半空之中,那龙倏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陆修的手,他抓住了江鸿的手腕,把他拖向自己,再转身,一手搂住了他,两人在空中一起翻身,稳稳落地。

江鸿:“……”

江鸿一阵天旋地转,实在太刺激了!

两人落在一个公交站牌前,陆修放开了江鸿,依旧面无表情,一手修长手指揉着外耳,显然嫌他实在太吵了。

“咱们现在去哪儿?”江鸿说。

“西安,”陆修说,“你又失忆了?”

江鸿去扒陆修,想跳到他背上去,陆修几次敏捷转身,江鸿都扑了个空,却死皮赖脸地往他身上黏。

“我说去西安的哪儿。”江鸿说,“咱们在西安玩十天吗?我来安排行程吧?酒店订好了吗?我来订吧……”

陆修没搭理他,江鸿几次想上手,都无法得逞,恰好车来了,陆修便把江鸿衣领一提,拖了过来。

放十天假,还可以和陆修一起玩,实在是太开心啦!江鸿还像个傻子般叫唤,被陆修拖着上了车。

抵达西安市区时已是夜八点半,陆修与江鸿到了大唐不夜城的商业街上,先吃火锅。此时西安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秋夜气温宜人,迎来了最热闹的季节。

“我再看看你的里世界探索作业?”等菜上桌时,陆修朝江鸿说道。

江鸿找出手机里的照片,给陆修看,陆修端详片刻,似乎在思考。

江鸿说:“你说得对,我得想办法自己解决,不能全靠你。”

陆修本来想说句什么,但听江鸿如此说,便改口道:“那么你查出什么来了?”

“这是一枚金文,”江鸿说,“意思是墨水的‘墨’字。”

他使用软件扫描了符号,在字库里进行对比,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同时组长连江也去与其他组别交换信息了。

里世界探索课的朱瑾玲,要的当然不是一个词条释义,这个金文“墨”字,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含义。

“除此之外?”陆修又说。

“就不知道了。”江鸿说,“这种文字通常刻在鼎上,我想去陕博看看。朱老师说,她通过易经的测算定下了这些课题,每个课题都与参与的学生或多或少有着联系,但我总感觉和我没什么关系。”

陆修:“朱瑾玲的易学非常了得,这是她布置作业的惯例,课题做到后面,你就会发现了。”

江鸿:“你上过她的这门课吗?”

陆修:“上过,她提示了我一件法宝,就是驱委那件,确实非常重要。”

江鸿:“哦——”

陆修既然这么说,江鸿便充满了期待,也许确实有着神秘的联系。

“明天去吧。”陆修认可了江鸿去陕博的提议。

江鸿发现陆修在出神,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

“我也有点事要去办。”陆修说,旋即注意到江鸿的小眼神,知道他想问“可以带我吗”,便答道:“听话就带你。”

“怎么样才算听话?”江鸿充满期待地、讨好地问,“晚上我给你洗衣服吧。”

陆修:“不要问长问短。”

江鸿与陆修拍掌,成交。

在学校里被关了一个月,江鸿看到什么都想吃,看到什么都想玩,在大唐不夜城玩了半天飞镖,还让陆修投,陆修一脸无聊地投了飞镖,替他赢到奖品——一个六十四合集游戏机。两人到酒店开了房,临近国庆假期,标间几乎全没了,只订到一个大床房。

两个大男生便躺在床上,江鸿玩他的新战利品游戏机,陆修则在手机上翻阅一些资料。

“这是什么?”江鸿眼角余光瞥见陆修的资料,上面有复杂的图表,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你的论文吗?”

“明天的任务,”陆修答道,“驱魔师朝学校发来的协力请求。”

江鸿便不多问,陆修又道:“睡,明天还要去博物馆。”旋即关了灯。

翌日,两人在陕博门口排队等入场,10月1日当天,所有的景点简直人山人海,江鸿有点后悔这个时候来了。

陆修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有人拿手机拍他,他也不生气,随便人拍,只当没看见。

“你今天要去收妖……收那个吗?”江鸿好奇道。

“不算。”陆修打量江鸿,没事做的时候,他便无意识地盯着江鸿看,但目光又仿佛并不聚焦在江鸿脸上,只有偶尔几个瞬间,或者江鸿说话的时候,陆修才从一种神游的状况中恢复过来。

“只是帮他们看场子。”陆修又说,继而意识到这个说法太社会了,便改口道:“掠阵。”

江鸿“哦”了声,陆修又道:“我教你我用的那门语言吧。”

“啊!”江鸿震惊了,说,“可以吗?这个没有灵……没有限制的吗?”

“有限制。”陆修道。

江鸿心想:那我学了也没用啊,不能像你那样用龙语喷人。

陆修:“要学吗?”

江鸿马上答道:“要。”

陆修:“一共有九个基础发音,组合起来千变万化,能表达一千多种语义。你先学这九个发音,分别是‘卡’‘哈克’‘刺’……”

“有几个好像俄语里的大弹舌,”江鸿说,“就算不能用……用那个,也可以说来吓人吧。”

陆修说:“即使不带力量,对低阶的存在,也有震慑作用。”

江鸿在语言上很有天赋,倒是学得很快,一会儿就记住了。陆修又说:“接着是这九个音各自表示的意义,每个字符,都表示一种情绪,譬如愤怒、痛苦、快乐……”

真是一门神奇的语言,江鸿听了陆修解说后才知道,龙语的基础发音只表示情绪,而情绪衍生对应的“存在”,便是这种情绪所描绘的对象。譬如“哈克”表示快乐与满意,那么“食物”因为吃下后能产生满足感,于是“哈克”便成为了描述“食物”的词根。

“‘苏’泛指有形实体,也代表‘你’,图勒是‘摧毁’。”陆修又说,“所以……”

“‘图勒苏’是‘摧毁你’的意思。”江鸿想起陆修两次攻击无支祁时,释放出的龙语术。

“很聪明。”陆修难得地表扬了江鸿,与他进入了博物馆。

临进馆前,陆修又转头,审视馆外,仿佛发现了不寻常的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