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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

千梧话到一半才猛然想起钟离冶不在这个副本。

江沉看着赤.裸躺在地上的人, 摇头道:“谁在这都晚了。”

尖锐的棱锥水晶洞穿女人纤细的颈,她怒目瞪着上方,仿佛死不瞑目,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千梧走近抬头看了一眼, 天花板上空空洞洞, 什么都没有。

“我去喊他们上来, 她的室友应该知道点什么。”江沉转身往外走,脚刚刚跨越门槛, 忽然听到下面又一声惊呼。

“啊!!”

女人惨叫的声音贯穿人耳,千梧和江沉同时僵住,但很快她又疯狂喊了几声, “救救、救命!”

哭喊的人是松松,她没事, 出事的是和她一起负责清点大厅古董的男人。

大厅分配了两男一女,松松负责橱柜里的摆件, 两个男人一个负责算墙上的画, 还有一个负责查地上的砖。

“我和许庆阳站得近,王奎在我俩背后,我忽然听到后面砰一声,再一回头王奎就这样了——”松松哭着捂住眼睛, “许庆阳你看到了吗?”

王奎的尸体面朝墙跪坐着, 额头虚软地搭在墙上, 鲜血从墙上一路蹭下来, 淋淋漓漓撒了一地。

千梧发现画框上的鲜血最多, 只是在暗金色的框上不如在白墙上明显,王奎应该是一头撞在了画上撞死的。

“许庆阳……”松松哭着喊,“你过来看看啊!他当时没有喊咱俩吧?我一声都没听到, 许——”

江沉打断她,“别喊了。”

大厅里窒息般寂静了几秒钟,赶来的其他人就站在松松对面,蛋黄的目光透过她看向她背后,眼神里写着恐惧。

“许……”松松声音打着颤,颤抖地回过身。

许庆阳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保持着一个低头翻估值书的姿势站在那,眼睛睁着,嘴也半张,似乎在静止前一瞬还在念念有词。

他身上没有伤口,看起来和大活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仿佛一二三木头人一样静止不动了。

“许庆阳,你别吓我……”松松讷讷地走近他,咽一口吐沫,伸手轻轻在他肩膀戳了下。

男人僵直的身体应声而倒,倒地一瞬,仿佛一个悠长的电影慢镜头,所有的音容笑貌都被摔碎,人类的躯体裂出千百道纹路,没有流一滴血,如同一尊风干的石膏像摔成粉末。

松松一屁股坐在地上,脚瞪地疯狂后退,张大嘴却一声都出不来了。

江沉神情凝重,“三个了。剩下的人全吗?”

关平咽了好几口吐沫,而后才打着哆嗦说,“全……全……”

“干,这他妈什么本,死了三个都不知道死亡机制是什么,这仨人死的也他娘的千奇百怪!”一个身高直奔两米的壮汉咬着牙骂娘,千梧印象里他姓薛,就是自称酒量赛神仙的人,昨天也一连串地骂脏话。晚饭时他说,害怕就骂娘,骂出声就没那么怕了。

蛋黄走过去捂住松松的眼睛,松松窝在她臂弯里无声流泪,半晌才抬头啜泣着说,“下一个不会是我吧……”

千梧问,“你昨晚怎么过的?”

“她酒量很差很差,回屋还没挨到床就不行了,倒地就睡。”蛋黄声音打着颤,“我本来想把她弄到床上去,后来的事我也不记得了,那个酒酒劲非常可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江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许久才说,“不是酒劲大,是致幻。只是一部分酒量极好的人对这种幻觉也有抵抗力,而酒量很差的人在产生幻觉前就睡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关平一下子盯住他,“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江沉摇头,“我没有线索。”

薛高个皱眉道:“那你怎么知道致幻,致幻为跟正常的发酒疯表现没多大差别吧。”

千梧却立刻就明白了江沉的意思。

醉到极点的人是不可能跟人上床的,但昨晚江沉和平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是他,事中游离了好几次,恍惚间还曾以为是和江沉在公寓里做,喊他摁自动窗帘的遥控器。

江沉摆摆手,“不重要,昨晚我听到有两男一女在大厅,是不是刚好中招的这三位?有人知道吗?”

人群里鸦雀无声,千梧视线从大家的脸上扫过,发现一个瘦小的短发女人在人堆里发抖。她低着头,打绺的刘海遮下来,完全挡住了五官。

“你没事吧?”千梧问,“你怎么了?”

那人一哆嗦,堪堪抬起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说,“没事,我……我害怕……”

薛高个瞟了她一眼,有些心烦地往旁边躲躲,说道:“昨天我全程清醒,猫眼里看各位撒欢。男同胞们我都在心里对过了,刚好是王奎和许庆阳不在二楼,但你说的女人我不知道。”

“我在哪?”蛋黄嘴唇都在哆嗦,“我不会是醉到楼下来了吧……”

“你在二楼。”千梧回答,顿了顿,默默清除掉头脑里昨晚蛋黄二楼裸奔的画面,叹口气说,“总之你在二楼。”

女玩家一共没几个,在场无人举手,那就只能是楼上死在浴室里的那一个了。

关平叹口气,“什么事啊,酒量差的人一觉到天亮,酒量一般的集体断片,合着只有薛兄一个人是真酒仙,整夜保持清醒。”

薛高个朝江沉看过来,“你——”

江沉和千梧同时停顿,千梧瞟他一眼,江沉面不改色道:“我不如你,前半夜和室友在屋子里跳舞,后半夜才清醒过来。”

千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薛高个恍然大悟,又说,“还能记得自己跳舞,已经比断片的人强多了。”

讨论起昨晚的事,恐怖的气氛稍微缓和了点,胆大的上去把浴室封了,剩下楼下两个男人的尸体,暂时无人敢碰。

大家在大厅里碰头,在沙发上坐下商量。

“你们说死亡触发机制到底是什么?”

“照他俩说的,昨晚人均撒欢,但只有到一楼的人出事,玄机可能在一楼。”

“我还是觉得我们起初的推断是正确的,落灰的老物件不能碰,二楼和一楼的区别就是二楼公共区域没有古董。”

正远远端详着王奎尸体的千梧忽然想起什么,“但是二楼也有需要估值的房间。”

“是我干的。”薛高个说,“昨天我看他们疯,硬着头皮把除客房以外所有房间门把手用棍子和毛巾绞上了,这帮醉鬼没掰开,只能在走廊上来回撒欢。但一楼就不行,都是开放的,没法防住。”

江沉点点头,“很聪明,你可能救了十几个人。”

“没有没有。”薛高个脸一红,连忙摆手,“我可能是真的天赋异禀,那酒喝进去一点点感觉都没有,我还纳闷呢,你们怎么就能醉成那样。”

千梧低声问江沉,“你昨天感觉怎么样?”

“起初是有意识的,但中间也有一些丢失的记忆。”江沉犹豫了下,“不过即使陷入幻觉,我显然也只继续做了自己一直喜欢做的事。”

千梧:“……”

关平突然从后面钻出来,“你喜欢干啥?和大帅哥跳舞?”

千梧心脏差点吓吐出来,江沉脸色铁青在关平脑袋上抽了一巴掌把他抽跑了。

大家还在讨论具体触发机制,千梧走到王奎的尸体旁边,抬头看着那幅染血的画框。

很经典的拉斐尔派插画,画的是餐桌上餐布掀开一角,上面摆着一个靛蓝色的花瓶,花瓶里有繁花正盛,也有已经颓败的干枯花叶。和墙上所有画一样,画上蒙着一层灰尘。王奎应该是一头撞上了画框右边,鲜血和灰尘搅在一起,显得更加脏。

但千梧在画的左半部分也发现了一些没有灰尘的地方,严格来说,像是被人用手指点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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