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王谦,果然是个纨绔!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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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看着手中的这封信,女王的亲笔书信已经翻译成了拉丁文,得益于大明海事学堂的蓬勃发展,朱翊钧对拉丁文非常精通,甚至还对拉丁文进行了补充,海事堂对拉丁文的字母进行了补全,拉丁文是表音文字,长音和短音有不同的含义,大明对其进行了规范。
朱翊钧的拉丁文极好,他不用学外语。
拉丁文的推广、大旅行活动都代表着泰西文化上的趋同,在文化趋同之后,必然政治和军事趋同,这是泰西向心力的体现;而出现在朱翊钧面前有四种版本的翻译,这代表着地方俗语对拉丁文的抵触和趋异,是泰西离心力的体现。
此时的泰西,正在大一统和独立自治之间反复拉锯,拉丁文被广泛使用,又被广泛反对,表现了其矛盾性。
泰西没有秦始皇。
费利佩二世心心念念的泰西封建制出路,需要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以强横的武力,将所有人捏在一起,然后再谈塑形,没有这个前提,讨论政治制度,并没有太大的效用,而这种强横的武力,不仅仅是海上力量的强横,还需要在陆地上横扫一切。
费利佩做不到,他图谋了葡萄牙二十年,有四条路可供进军,就因为靡费颇重,放弃了,费利佩一直希望用一种较小的代价进行开疆拓土,比如联姻。
而朱翊钧手中这封来自英格兰女王的国书,还有一个巨大的意义,那就是泰西在大航海时代的竞争正式开始了。
葡萄牙、西班牙为首的封建守旧派,英格兰、法兰西、尼德兰(荷兰)为首的新兴资产阶级庄园主、工坊主、奴隶主在大航海上开始广泛竞争,在矛与盾的激烈碰撞之中,迸发出的层层火花,就是收获,这些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上的收获,成就了泰西未来海洋霸主地位。
日不落帝国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都在欧洲。
朱翊钧看完了《英格兰女王致大明天朝皇帝国书》,女王在书信里问候了大明皇帝,将朱翊钧称之为:伟大的、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天朝皇帝,而后介绍了这次遣使的目的,希望能够开拓一条到泰晤士河的航线,英格兰拥有足够的货物进行交换。
英格兰女王在书信里抱怨着强盗、暴君费利佩,掌握了自由之城,掌握了航线的西班牙,极为霸道,对英格兰商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勒索,而英格兰商船不得不进行反击,小人在皇帝的耳边胡说八道,将英格兰人塑造成了海盗。
希望大明方面可以和特使对商品的清单进行确定,乔治·韦茅斯带来了许多商品的样本,精致的羊毛呢、精美的银器、还有蒸馏酒威士忌。
朱翊钧对这些个货物不感兴趣,但他还是兴致高昂的和乔治确定了往来货物的清单。
大航海时代,一个充满了血腥、掠夺和悲剧的时代,大航海时代的辉煌是由奴隶的血骨堆砌而成,相比较红毛番,金毛番的殖民统治更加惨无人道,红毛番至少在教义上还认可了新世界的土着也是神的子民,至少在秘鲁、巴西等地的总督府,原先的土着在法律是人,但金毛番,做事往往更加决绝,奔着亡国灭族而去。
印第安人被屠杀殆尽,鞑清和大英常年的贸易逆差,让大英焦头烂额,选择用倾销鸦片来解决。
在乔治离开之后,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兴致勃勃的说道:“先生,朕想到了个办法。”
廷臣们都是猛地一哆嗦,陛下每次有主意的时候,都代表着有些人要倒血霉了!比如稽税院,比如富户充实京畿,比如官考遴选的算学、矛盾说。
现在,陛下见过了英格兰使者之后,又有了新的主意!
“陛下是何等想法?”张居正试探的问道。
朱翊钧笑呵呵的说道:“高启愚和徐璠去过一次伦敦,而这次徐璠第二次前往了伦敦,这两次,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英格兰非常的脆弱。”
“只需要一艘载满了精纺、粗纺毛呢、棉布的五桅过洋船到港伦敦,恐怕就会将英格兰本地的、脆弱不堪的工坊,完全冲垮!另外一艘五桅过洋船带一些长短兵、弓箭、火铳、火药等物,就能把英格兰的水彻底搅混。”
“比如卖给苏格兰,卖给爱尔兰。”
这是传统戏码,里挑外撅,朱翊钧已经用过好几次了。
摧毁对方的手工作坊支柱产业,令其陷入经济萧条之中,而后再四处拱火,将那些离心势力武装起来,大大的加强离心力,焦头烂额。
“这太难了,我们离英格兰太远了。”张居正不觉得陛下的主意不好,他之前折腾安南的那些手段,一点都不比这个温和。
主要问题是鞭长莫及。
大明并没有能力长臂管辖到泰西去。
朱翊钧思索了片刻,点头说道:“的确,我们和英格兰隔着千山万水,但费利佩、法王亨利、王太后凯瑟琳离英格兰很近,正好英格兰和他们之间都有一些小矛盾,交给黎牙实办吧,让黎牙实写到游记里,送给费利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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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被称为泰西搅屎棍,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四个字,里挑外撅。
现在轮到英格兰享受一下这个待遇了。
眼下的泰西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发展都还不成熟,这种破坏他人支柱产业,入场廉价收购的资本运作、支持反对势力、掀起舆论风波、进而引发社会动荡的组合拳,还没有萌芽。
“陛下圣明。”张居正噎了一下,选择了唱赞歌,大明的士大夫对清誉十分看重,修身修德,没有人会如此毫无顾忌的出这种损人而不利己的馊主意,而大明对外主要政策是柔远人。
所以,朱翊钧这里挑外撅的法子,大明的士大夫们、明公们,不是想不出来,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简直是有辱斯文!
法兰西特使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说话就像个女人一样,朱翊钧想起了徐璠在奏疏中说的法王好男色国务被男宠把持之事,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连说话都没说几句,就把法兰西特使给打发了,并且勒令其火速离开大明。
王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有很多不好的传言,在泰西广为流传,被人称之为毒蛇王后,甚至传闻她和自己的儿子亨利三世有染,但朱翊钧并不太认可这种说法。
徐璠厚重的奏疏表示,法兰西的浪漫,是凯瑟琳带到巴黎的,香水、手套、高跟鞋、叉子、冰激凌、骑士的衬裤、贵妇的束腰、钻石切割、数学、绘画和雕塑,凯瑟琳王后的艺术成就很高,米开朗基罗曾经为美第奇家族雕刻家族的陵墓雕像,而凯瑟琳就是见证者和助手之一。
波旁家族一直在谋求法王的位置,建立一个波旁法兰西,而且就快要成功了,而凯瑟琳在苦苦支撑,但徐璠认为,凯瑟琳越来越难以撑下去了。
对此,所有人都爱莫能助,内生性的矛盾,需要凯瑟琳自己想办法解决。
内部矛盾外部解决,诉诸于战争是个不错的办法,但,王太后凯瑟琳的丈夫亨利二世已经试过了,除了欠下了大笔的战争借款、国帑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收获,这个解决办法,必须要打赢,否则就是加剧内部矛盾。
在四个使者走后,朱翊钧和廷臣们商议了很久,因为安东尼奥的关系,大明很有可能和西班牙翻脸,但是这个翻脸的前提是,大帆船贸易不能断绝,这是大明的诉求,大明需要白银流入,同样也是费利佩二世的诉求,费利佩二世放弃了大帆船贸易,完全是白白便宜了安东尼奥。
而和西班牙翻脸的隐忧,大明和英格兰的关系可以交好,反正就是问候一声,商贸往来与否,还要看大明探索航路的成果。
从英格兰使者乔治和法兰西使者的诉说中,不难看出,在泰西,西班牙和葡萄牙在航海技术上占据了垄断地位,这两位使者根本不能出船舱,被没收了所有的指南针,既得不到针图,也看不到星空,这种垄断造成了金毛番的探索,极为痛苦,但依旧有一些成果。
伊丽莎白一世赠送给了大明一份海图,这份海图和西班牙、葡萄牙并不重叠,主要是探索北美洲东北部,比如哈德逊海峡(今加拿大东北),仅仅夏末秋初才能通航,大明获得了一部分哈德逊海峡的情报,比如那里常年弥漫着大雾,还有一群吃生肉、用狗拉雪橇的土着。
这是个全新的航线利益并不丰厚,似乎只是表达英格兰的探索精神,而这份海图的探索者,正是来到大明的特使,乔治韦茅斯。
“陛下,杨德仁被抓住了。”赵梦佑风风火火的走进了离宫御书房,俯首奏报。
缇帅能够直接到御前禀报,就避免了北镇抚司在东厂之下,这是离宫的平衡。
杨德仁,杨廷和的亲孙子,二房的大东家之一,杨有仁被逼自缢的罪魁祸首,杨德仁从大将军府得知了不是大将军在针对,而是陛下在针对杨家的时候,杨德仁立刻打算逃跑,他甚至没有整理杨氏在京的产业,带了一些细软,直接跑路。
为了不被大明缇骑抓住,杨德仁没有跑到天津卫的塘沽坐画舫南下,而是伪装成为了京杭大运河上的商贾,带着一船的灯草南下杭州,杨德仁打算从宁波市舶司出海,目的地是吕宋马尼拉。
徐阶死了,徐璠还活着,这让杨德仁看到了活的希望。
差一点,杨德仁就跑了,但是被南衙缇帅骆秉良给抓住了,杨德仁目前还是嫌疑人,抓他是调查杨有仁之死。
任何罪恶都将绳之以法,至少呈送到陛下面前的罪恶。
杨德仁被抓了,被押入天牢之后,也没走五毒之刑,更没有送解刳院吓唬,往忏悔椅上一坐,杨德仁就全部交代了,杨有仁之死,的确是他逼迫所为,杨德仁也猜到了那个蓬莱黄氏,恐怕是皇帝的一个马甲,杨有仁得罪的压根不是大将军,而是皇帝,故此逼迫杨有仁体面。
这件事,本来都过去了,但戥头案爆发了,杨德仁还把杨氏在四川做的种种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杨廷和的孙子里有一个叫杨澄仁,一个入蜀的赶车夫,驴子拉在了家门口,赶车夫的老汉赶紧打扫干净,但杨澄仁逼着老汉把驴粪蛋子给吃下去,才放过了老汉,老汉车上带着两个小孙子,没过多久,这两个小孙子饿死在了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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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仁有个表弟叫黄秀礼,为祸乡里,占水为王,谁不给他交够份子钱,甭想用水,事情慢慢发展到十里八乡的闺女,出嫁前都要送到他家里乐呵乐呵,黄秀礼教足了规矩,这闺女才能出嫁,一个叫安三万的汉子,受不得这个屈辱,提着刀当街给了黄秀礼一刀。
自那之后,黄秀礼依旧横行,但不敢再逼迫了,当然这个安三万被活活打死,无人过问。
这类的事儿很多很多,仅仅是看案卷,朱翊钧都觉得自己血压蹭蹭的往上涨!
“王谦走到何处了?”朱翊钧将案卷合上,冷冰冰的问道,冯保和张宏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陛下生气的时候会拍桌子,会怒骂,会发脾气,陛下极度生气的时候,反而会很平静,这个时候,往往有人要被送往解刳院了。
“按照脚程,应该快到成都府了。”赵梦佑俯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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