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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瓒沉默,“没算错的话,江荇那时候未成年?”

江蘅:“嗯。”

李瓒:“没打断他三条腿?”

江蘅:“没来得及打断第三条,梁女士阻止了我。”

李瓒遗憾:“可惜。”

江蘅眼中弥漫笑意,李瓒确实感到遗憾,他也是有妹妹的人,要是有个垃圾骚扰未成年的李羡橙,他能扛把枪将垃圾第三条腿扫射成蜂窝。

“如果是我妈,她会抢过我的配1枪先解决傻逼。”

“嗯……”江蘅沉吟片刻说道:“虽然梁女士阻止了我,但她后续警告手段逼得郑浩思逃离港城在外躲了两三年。”

李瓒:“妈妈威武。”

江蘅:“喊这么快?”

李瓒:“尊称天下母亲一声妈妈罢了,麻烦你脸皮别太厚。”

江蘅笑得温文,好脾气的同他继续说下去:“就是梁女士警告,郑浩思自告奋勇接下开拓内地市场的任务,10年左右跑到粤江市参与宏图工程直到红馆被曝光。”

尽管江蘅语气维持平淡温和,李瓒还是听出了水面底下不平静的熔岩。

仔细捋一下时间,江荇11年九月左右入读粤江大学,12年八月失踪、同月下旬死亡,而青山镇红馆13年开春才被一网打尽,而那时失去妹妹被仇恨蒙蔽眼睛一心报仇的江蘅不会查到红馆吗?

13年开春事发,盛极一时、权倾一时的青山镇红馆突然兵败如山倒,其中没有江蘅掺和?

13年……李瓒目光闪烁,有时候命运兜兜转转就是巧合得令人心惊,那年刚好是他师父和队友被害,他大受打击,暂时休假,错过红馆这案件,后来复职,红馆案件已经被尘封。

然而连他都不知道红馆案件始末,江蘅却很清楚,若说只是因为他想投资青山镇而做的调查,未免过于详细。

青山镇红馆那地方藏污纳垢,李瓒不信当年江蘅没查红馆。

查是肯定查过的,江蘅自己承认,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掺和其中。

李瓒:“然后呢?”

江蘅:“然后郑浩思就回香港,但因他错误决定,长宏错失粤江市市场,后来想进来已经被鸿荣霸占,所以主动放弃,而郑浩思老老实实回本家经营金行。”他转而问:“你觉得青山镇烂尾大楼是被特意选中作为藏尸的地方?”

“我不确定,死者身份还不明朗,烂尾工程的事就是顺手查一查。”李瓒耸肩:“走快点,别在路边逗留。”

“晚上吃什么?”

“你决定,我不挑。”

“柜子里那盒套快过期,不用太浪费,今晚用完?”

“滚。”

**

北田区华鼎城别墅区,一栋别墅外面远远围了几个人观看,警察揽住他们不让凑近,花园里、别墅大厅和其他楼层都有警察搜集物证的身影。

大厅沙发和靠近门厅地毯处两块范围颇大的血迹,楼梯、墙壁布满血迹,整个完全凶杀现场。北田区刑侦大队队长廖怀义在三楼卧室门口,朝里头看了眼,痕检科的人正在搜集物证。

一名女警走出来,指着床头墙壁喷溅状的血迹说道:“这间卧室是向昌荣的女儿向梓眉在住,从楼梯口到她卧室门口有一串血迹,门口汇聚一小滩血迹,门把手沾到鲜血,然后是向梓眉的床、被子和床头出现大量血迹,向梓眉的尸体也被发现倒在床铺上,面朝向上,跟其他人死法一样,都是乱刀砍死,死亡时间超过三天,出现腐败和巨人观迹象,肉被砍烂了沾到床单,法医还得用工具刮。”

廖怀义:“向昌荣和他太太赵今鸿,父母向爱国、唐金红,23岁的大女儿向梓眉和19岁的儿子向易洋一家六口都被活活砍死,凶手像在发泄仇恨,奔着让死者痛苦、死亡的目的下手,而且是要他们全家灭门。”

“听起来仇恨很深。”女警:“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一点矛盾引发的激情杀人,之前也有案例,因为交不出一点房租钱而残忍杀害房东一家四口,典型的心理变态凶手。”

廖怀义却不这么认为:“一家四口……有没有找到向昌荣家里养的一条狗?”

女警懵住:“您怎么知道死者家里养了狗?”

廖怀义:“花园外面有一个狗屋。”

女警嘀咕:“我没发现……”她叫住经过的同事将问题重复一遍,对方说狗被锁在狗窝里,被带回分局了。

廖怀义:“狗还活着?”

警察:“活着,狗窝里有一个狗粮自动喂食器和干净的水,不过狗的精神不太好,看见陌生人还表现昏昏欲睡,估计水里掺了药。对了,狗粮喂食器和水自动循环器都有被搬动过的痕迹。”

廖怀义:“杀了人全家却放过一条狗,特意搬动狗粮、水自动机器……凶手眼里,人不如狗。还有,”他环顾别墅一圈:“这里是粤江市最富盛名的别墅村,一平能卖十四五万,向昌荣本人又是本市的地产大王,安保方面绝对不会吝啬花钱,凶手轻易出入最安全的地方,在向昌荣家里杀死他们全家,提前药晕向昌荣家里养的狗,左右邻舍也没发现,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赵今鸿被害时还有力气爬向门口,向爱国被砍死在二楼阳台,死前应该想冲阳台对面的邻居呼救,唐金红死在地下麻将室,被人从背后一刀劈裂后脑勺。向易洋死在厨房,手被放在案板上,手指被挤进榨汁机……”廖怀义深呼吸,压住胃部蠕动的呕吐感:“他死得最惨,但最关键的是向昌荣死亡的位置,沙发那里,正好可以看见厨房里发生的一切。”

女警诧异:“凶手让向昌荣看见儿子被折磨、被杀死的一幕!”

廖怀义皱眉:“关键是向易洋十九岁,年轻气壮,被控制后怎么没有反抗?”

他之前看过厨房,一片狼藉但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痕迹,十九岁的年轻人眼睁睁看着家人被砍死、饱受折磨却没有反抗挣扎?

女警猜测:“也许凶手人数比较多?如果凶手只有一两个,不可能完全放倒向昌荣一家六口人还不被人发现吧。他们大声叫嚷,周围邻居肯定发现问题。或者下了药……可是凶手怎么下药的?向爱国和赵今鸿死前都有过挣扎,一个爬门,一个从客厅冲上楼,但是除了这两人,其他人都没怎么挣扎。”

“同时制伏向昌荣一家六口的凶手估计需要比六这个数字多一倍,但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没人觉得奇怪?怎么被放进来的?”

女警皱着脸:“问题好多。”

廖怀义:“等法医和痕检科那边鉴定,我们先去查向昌荣一家六口的人际关系,看他们都和谁结仇。”

女警拍拍脑袋:“唉,又得住刑侦部,还好我上周淘宝买的新睡袋到了。”

廖怀义和女警一前一后出别墅,瞥见经警察盘问过的左邻右舍正围住别墅村管理员和保安七嘴八舌质问他们到底怎么做事、花钱那么多为什么会发生凶杀案以及是否影响房价等非常现实的问题,旁边则停着一辆警车,车旁是已经整理好情绪的赵颜里。

赵颜里一见廖怀义和女警两人出来,迅速蹿到他们跟前问:“廖队您好,我叫赵颜里,民生为先栏目组主持人,是我发现的命案。请问警方对这起命案有什么看法?是变态凶杀还是仇杀?向昌荣全家都被灭门了吗?您好,您能不能回答……”

廖怀义目不斜视:“抱歉,命案尚在调查中,一切细节概不透露。”

赵颜里挡住他们去路:“廖队,请您理解我们新闻人需向民众提供最新时事的义务,作为新闻人,我将如实报道这起命案,报道我眼中看到的命案,但是未得到警方的解惑,很可能会不小心用错字眼引导民众,我觉得您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这是威胁?廖怀义气笑,抬手招呼小民警过来,指着赵颜里说:“怎么回事?这命案现场第一目击证人不好好保护,放她出来如果被凶手盯上了谁负责破案?!”

小民警赶紧道歉,然后看向赵颜里:“您好赵小姐,希望您配合警方调查。”

赵颜里沉下脸:“什么意思?”

小民警:“请协助警方破案,跟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赵颜里:“什……我不——等等,廖队长、廖队长!”

廖怀义昂首阔步,听而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