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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瓶中之物失效了?”

咸安侯府厢房的内室中,鹤先生接过阮红蕉递来的瓷瓶。

“奴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阮红蕉神情有些焦急,“幸亏娘娘提醒过奴家,回去后要试一试药效。方才出门前,奴家拿只鸡试过,竟不起作用,这才急着来找先生。无论如何,可不能误了娘娘的差事啊!”

鹤先生打开瓶盖,以手扇风轻嗅了一下,蛇毒特有的腥味几不可闻。他眼底掠过了然之色,淡然道:“许是天气有点热,腐坏了。无妨,我再现取现制一份给你,至少能保质到明日。”

他起身走到衣柜旁,搬出一个藤条编制的缣箱,放在桌面。

阮红蕉好奇地挨过去看。

鹤先生微微一笑,没有阻止,开锁掀开了箱盖——

一条色彩鲜艳的蛇盘起身子,朝外嘶嘶地吐着红信。这蛇虽不大,外形却颇有些狰狞,猩红的身躯上环绕着一圈圈白纹。看形状,很有些像银环蛇,可银环是黑底,这条蛇的底色却是血一样的红,头顶还生着鸡冠似的肉瘤,也不知是天然变异,还是培育出的品种。

阮红蕉惊叫一声:“蛇!”当即双腿发软,就往鹤先生身上栽去。

鹤先生扶住她的腰身,含笑道:“不必害怕。环儿颇具灵性,有我在,不会咬你的。”

阮红蕉吓得面色苍白、泪水盈眶,是一树我见犹怜的带雨梨花。她颤声道:“奴家幼年险些被毒蛇咬过,真的怕……不行了,奴家受不住,出门去避一避。”

她抖抖索索地冲到外间,打开房门就要出去。一阵夹杂着水汽的狂风扑面吹来,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巨响。暴雨鞭策着大地,檐下水流如注。

雨水溅得满头满脸,阮红蕉又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关闭房门,背靠在门板上直喘气。

“奴家的妆被雨水打花了。”她举袖遮脸,难为情地说,“可不能就这么去办娘娘交代的事……先生这里有镜子么,能否借用一下,容奴家补个妆。”

内间寝室床边的方桌带了一面大镜子,梳头正衣冠用的。

鹤先生温和地道:“当然可以,姑姑请自便。”

女儿家梳妆打扮乃是闺中私密,非丈夫不便张看。鹤先生很有风度地抱着缣箱来到外间,把地方腾给她。

阮红蕉道过谢,远远地绕开缣箱,进入内室,坐在方桌前,将随身带的妆粉盒子、胭脂罐子等物逐一摆放在桌面。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面白如纸、目光却浓烈得像火——深深地吸了口气。

外间,鹤先生伸手从箱中捉起了那条蛇,双指在蛇吻两侧轻轻一捏。蛇口大张,弯而尖锐的玉白色钩牙暴露出来,在灯下闪着森然的冷光。

内室里传出细微的声音,像是上妆时瓶瓶罐罐碰撞发出的轻响。鹤先生垂目看蛇,微笑着拿起一支竹管,将蛇牙扣在了蒙着薄皮的管口处。

阮红蕉一面用左手拿着胭脂罐子,不时以拇指顶动瓷盖,发出脆响,一面蹑手蹑脚地四下搜寻。窗外的大雨与惊雷声掩盖了她发出的微弱动静。

柜子、抽屉、书架、床头床尾的暗格……她动作利索地翻找了几处可能的藏物地,却没有任何发现。

补妆这个理由并不能拖太久,鹤先生萃取完蛇毒,随时都会进来。阮红蕉心急如焚,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再次回身扫视整个寝室,目光忽然停留在琴桌旁的一个匣子上。

那匣子冠冕堂皇地放在那儿,上面压着个香炉,像块垫脚石。可连接上下匣身的黄铜合页却磨得锃亮,显然时常被开启。

灯下黑啊!阮红蕉眼底一亮,过去搬开香炉,打开了那个并未上锁的匣子。

内中整齐地叠放着不少物件,阮红蕉第一眼就看到卫贵妃送来的鸾凤璎珞与经书画像,再往下翻,还有一张梵文书写的血经与一份誊抄的《祭先妣文》。

阮红蕉没空去想,为何鹤先生会留着太子殿下所写的祭文。她匆匆翻到匣子的最底层,抽出了一块奇怪的铁片。

铁片两侧向下弯曲,呈覆瓦状,长约一尺出头,宽约五六寸,面上镶嵌着一排排端楷工整的金字。许是因为年份久远,金漆已有所剥落,但字迹仍依稀可辨。

阮红蕉将这铁片移近灯火,仔细辨析着字眼:

……从龙定鼎,于国有功。卿恕九死,子孙三死……

这是什么?

“这是金书铁券。”耳畔有个声音幽然说道。

阮红蕉大惊之下,铁片失手掉落。

鹤先生在它落地前及时接住,放回阮红蕉手中:“无妨,姑姑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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