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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棠觉得他好豁达好清醒,正要表达崇拜之情,就见李子初抬手捂住眼睛,骂了一句:“妈的,气死我了。”

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眼泪,李子初咬牙道:“白瞎我守了十八年的初吻。”

黎棠:“……”

李子初知道黎棠是从蒋楼那里听说他和霍熙辰的事,提醒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小心蒋楼受他影响渣男化。”

黎棠窘道:“我和蒋楼不是那种关系。”

刚哭过的李子初用通红的眼睛睨他:“那你运动会跑去看他,还为他请假?”

“……只是担心他。”

“嗯嗯,普通朋友之间的担心。”

“……”

话是这么说,下一个体育课,在音乐教室弹琴时,黎棠心不在焉地想,我和蒋楼只是朋友而已吗?

朋友之间怎么能互相碰嘴巴呢?

一旦走神,就频繁弹错音。

好在今天苏沁晗要去一趟广播台,舞练了半节课不到就先行离开。黎棠一个人在偌大的教室里练琴,累了就发会儿呆,看窗外的树和云。

让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师家弹琴,同样的二楼,望出去是差不多的高度,类似的窗景。

那时候他总是在想,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呢,今天也会穿漂亮的裙子吗?

当年为讨张昭月欢心,黎棠曾学着弹过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张昭月很喜欢这部电影,经常在家里播放蓝光碟,黎棠也跟着看过几次,每到男女主角的亲热戏,张昭月都会用软的手捂住他的眼睛。

想着当时的情景,手指在琴键上起来,泉水般清澈的乐曲流淌而出。

到高潮部分,黎棠忘记谱子卡壳,忽闻一阵拍掌声,扭头看去,是周东泽站在门口。

他笑着走进来:“原来你钢琴弹得这么棒。”

黎棠不敢当:“没有,错了好几个音。”

“你太谦虚了。”周东泽说,“我小时候也被我妈押着去学过一阵子钢琴,实在没兴趣,也没那天赋,我爸每天拿根鸡毛掸子看着我练琴,我坐那儿弹着弹着就睡过去了,学了一个学期,连首《小星星》都弹得磕磕巴巴。”

黎棠颇有同感:“乐器的入门总是很枯燥的,我小时候也讨厌练琴。”

“听呢,不讨厌吧?”

“当然,钢琴曲都很好听。”

“那我这礼物算是没准备错。”周东泽从校裤口袋里摸出两张门票,“星期天,叙城音乐厅,钢琴演奏会,有没有空赏光?”

黎棠愣了下,看一眼那门票,是一位知名钢琴演奏家的演奏会,放在首都一票难求的那种。

他不知该不该应,讷讷道:“这票,花了不少钱吧?”

“你就说有没有时间好了。”周东泽说,“上回答应过帮你补过生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不出错。现在看来果然选对了,你琴弹得那么好,一定更懂欣赏。”

面对周东泽近乎殷切的目光,黎棠有种进退两难之感。

他也并不是非常迟钝的人,先前周东泽送他玫瑰花,打篮球时让他去场边休息,运动会给他安排广播台的轻松工作,这些事已经让他有所察觉。而且上个星期,周东泽还因为担心他说了那么长一番话。

黎棠眼里的周东泽一向温和有礼,对同学朋友也慷慨厚道,说那些无异于编排蒋楼的不是,若非真的担心,他一定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

黎棠领他的情,也真正把他当成了朋友,只是两个人私下约着去听演奏会,还是以补过生日的名义,实在有点超过了。

他并没有想和周东泽发展那样的关系。

可是黎棠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小时候因为没时间拒绝了同学的生日宴邀请,晚上都会辗转难眠,唯恐那位同学难过伤心。

何况还是如此真诚的,只对他一个人的邀请。

周东泽又把票往前递了递,正欲再说什么,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

不轻不重的三下,教室里的两人齐齐望过去,来人也穿校服,外套拉链没拉,里头只穿一件白T,高瘦身形歪靠着门框,面上带笑,眼神却平静得发冷。

“黎棠。”蒋楼说,“英语老师找你。”

作为体委,周东泽跑到这里算是擅离职守。

于是他暂且跟黎棠道别,先行回操场。

走到教室门口,周东泽的脚步放慢些许,目光在蒋楼身上多停留一秒,擦身而过时撞了下蒋楼的肩膀,不知是否有意。

黎棠对门口的动静全无察觉。

他收拾琴谱,把钢琴盖上:“老师找我做什么,去教室还是办公室?”

无人应答。

疑惑地看向蒋楼,他人已经走了进来,站在距离黎棠不到半米的地方,嘴角下落收了笑容,视线直直落在黎棠身上,莫名有种审视的意味。

让黎棠心慌:“怎,怎么了?”

“老师没找你。”蒋楼说,“我骗你的。”

黎棠一下便明白了:“……你听到了?”

听到周东泽的邀请,也看出他不想去,所以在帮他解围?

蒋楼没有回答,而是对他说:“不可以三心二意。”

原来不是。

可是……

黎棠更疑惑了:“什么三心二意?”

蒋楼语气平淡地说:“他在约你。”

“是啊,怎么了吗?”

“他对你有好感。”

“……你恐同?”

“我说了,不要三心二意。”

黎棠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你只管问我看心情回”的聊天方式,连续几个问题被忽视,脾气好如他也不禁有些生气。

加之那个意义不明的“吻”,还有蒋楼似是而非的态度。每当他因为一个亲密的接触,一句暧昧的话语欣喜不已,深夜又会因为琢磨不出含义而意乱心烦。

“什么三心二意,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黎棠的声音低下去,“我们又不是情侣。”

空气一霎凝固。

黎棠说完就后悔了——这样说未免太直白,甚至像在埋怨。

虽然,黎棠知道自己先前的种种主动表现,聪明如蒋楼一定看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知肚明却不说破,让人备受煎熬。

然而,接下来发展全然出乎黎棠的预料。

“我们不是吗?”

蒋楼仍是那平静的嗓音,却说着足以令人心率加速的话语。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蒋楼看着黎棠,眼神里似有失落和不解,“至少,我没有对你以外的人,做过那些事情。”

作者有话说:

黎棠:这辈子没这么震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