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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露出为难的表情:“可能也不会回来。”

“后天呢?”

“后天说不定……小风先进屋,方姨做你最爱吃的甜口红烧肉,咱们边吃边等。”

男孩摇了摇头,继续守着大门。

后来人没等到,男孩先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男孩听见方姨的声音:“夫人,少爷发烧了,您快去看看吧。”

而那个被称作夫人的女人,一心挂念着别的事情。

“发烧了就喊医生,我去看有什么用?”她有一把柔美的嗓音,此刻却因为不耐烦变得尖利刺耳,“让你做的菜准备好了吗?今晚老爷回来,要是留不住他我唯你是问!”

梦中刺骨的雨漫延到了现实里,睁开眼的刹那,席与风耳边回荡起似有若无的沙沙雨声。

还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以及推拉窗户的动静。

江若正穿行于各个房间,一边将窗户挨扇关上,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就是房子大的坏处。

来到主卧时,他刻意放轻脚步,关上窗正要出去,往床上看一眼,又不确定似的走近观察。

猝不及防的视线相对让江若怔了片刻,小声问:“我把你吵醒了?”

席与风盯着他看了会儿,很慢地摇了摇头。

江若便走近,拿起枕边的温度计。

探头靠近额头“嘀”一下,江若迎着光看上面的数字,松了口气。

“降下来了,但还是有点低烧。”江若家长般地安排道,“明天请个假别去上班了,再休息一天。”

对此席与风不置可否,他扭头看床头的摆钟,时间刚过零点。

病人食宜清淡,江若煮了粥,盛进碗里摆到桌前又打起退堂鼓:“这卖相……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坐在旁边的席与风抽走了他的手机,说:“不用。”

言罢用勺子舀粥,送进嘴里。

说实话味道尚可。不知江若从哪儿学的,把蔬菜切丝,虾仁切丁,和米一起下锅煮得软烂,这几种食材混合,即便一点调料都没放,口味也不至于太糟糕。

何况席与风本就不重口腹之欲,全麦面包夹片菜叶子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吃完已是后半夜,江若打着哈欠让席与风回房接着休息,却被席与风拉住手腕带回房间。

“碗还没——”

“放着明天洗。”

“剩下的粥还没放冰箱……”

“一个晚上放不坏。”

病气去了大半的席与风,好像瞬间夺回主动权,不由分说把江若推到床上,让他睡觉。

然而江若还有话说:“可是你——”

“我去洗个澡。”

席与风答完,就听身后的人轻笑出声。

转身,果然瞧见江若弯着唇角,笑容是他熟悉的明媚灿烂。

“我是想说,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江若伸手去拽席与风的衬衫衣角,攥紧了在手指上绕一圈,“这么久不见,你想不想我?”

枫城的一场秋雨中,一个自然发生的吻生生驱散了寒冷。

席与风俯身低头,双臂撑在江若身侧,江若则扬起脖颈,追逐、回应那形状凉薄,却有几分温暖的唇。

某一瞬间,江若不由得想,果然是这样,再强烈的意志也必须屈从欲望的本能。

就像他在来之前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冷静理智,要浮于表面,不可贪恋,禁止走心。可一旦身临其境,那好不容易筑建起的防御,总是会在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温柔中轻易垮塌。

哪怕心底仍有一丝不甘残存。吻毕,江若喘息着,抬手隔空触摸席与风的眼睛,心说要怪只能怪它,这双眼睛注视谁的时候,都仿佛无限深情。

而当它们紧闭,眼皮上青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觅,又让人觉得他那样脆弱,那样需要自己。

这时候,很不应景地,席与风忽然旧事重提:“那天,是为了见你。”

平静的陈述,却让江若心绪翻涌,如同被一下攥紧,夹缝里的氧气顷刻间释放干净。

他听懂了未尽的话语——那天,是为了见你,才放下工作,坐上飞机,穿越大半个国家来找你。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两人凝视对方,一霎屏息。

也许处在病中的人总是很难掩饰虚弱和疲累,江若听到一声叹息,有种拿谁没办法的无奈。

原来席与风也会退让。

掌心抚上微微发凉的面颊,他用另一个问句,回答江若不久前提出的问题:“你说,我想不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