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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挑了本散文集,陷进柔软的懒人沙发里,看了一会儿,困意上涌,书本倒扣在胸前,渐渐睡去。

再醒来,窗外已经日头西斜,看一眼时间,都要下午五点。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书本砸到地上,我迷迷瞪瞪就往楼下跑。

冉青庄右手肘部支着拐杖助步器,立在水池前,正用水壶接水。桌上摆着用塑料盒盛放的饭菜,还未动过,隐隐冒着热气。显然刚刚有人来送过饭了,还是冉青庄开的门……

“你怎么……怎么不叫我?”我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水壶,填满水后放回底座上加热。

“接完水本来打算上去叫你了。”他撑着助步器,在桌边坐下。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什么事要叫我啊,你这样动来动去伤口不容易好。”我跟着来到桌边,替他掰开一次性筷子,递到他手边。

我知道他不习惯麻烦别人,但他手上一刀、腿上一刀怎么也是为我受的,于情于理,我照顾他都是应该的。

他没再说话,接过筷子,低头安静吃饭。

睡过一觉,那些被颠去的精气神似乎又回到他身上。一人一盒的米饭,我只能吃掉半盒,他一个人就吃了整一盒。米饭吃完了,他好像也只是吃了七分饱,仍然不停扫荡桌上剩下的一点菜,吃得格外香。

“不吃了?”他看了眼我那半盒饭,伸手讨要,“给我。”

我盯着自己沾了菜汁的饭,道:“我吃过了……”

他专心夹菜,头也不抬地勾勾手指,示意我“来”,我只好将那吃剩的半盒饭都递给他。

仿佛秉持着吃得多睡得多就能好得快,自从能进食了,他的饭量越发大起来,比以前都要大得多。

风卷残云地将最后一点汤汁都吃完,他利落地收拾起桌上残局。

我忙让他坐下:“都说了让我来……”

将餐盒归进垃圾袋里,再丢到外头的垃圾桶,回来时,便见冉青庄拿着衣服往浴室走。

我立马有些头疼,向他跑过去。

“你做什么?”

他回头看我一眼,眼里满满的“你在问什么屁话”。

“洗澡。”他简明扼要丢下两个字,继续往浴室里走。

“你……你伤口不能沾水的。”我一把拉住他。

他转过身,看了看被我抓住的胳膊,又看看我,突然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薄薄的背心贴着皮肉,若隐若现地显出胸肌的轮廓,胳膊上残留着一些血痂和淤青,一只眼还带着未褪去的血色。虽说这几日因为受伤稍有清减,但绝不会有人将他与“脆弱”挂钩,相反,因为这些伤,他看起来更危险了。

我咽了口唾沫,踌躇片刻,顶着压力道:“你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擦擦?”

他垂眼看着我,微一挑眉,挣开我的手,转过了身。

我以为他不听我的,还欲再拽他衣服,就听他道:“去拿个凳子过来,澡可以不洗,但我必须洗头。”

手一下松开了,我在原地愣了几秒,跑去厨房拿了只塑料圆凳过来。

这小楼上下有两个浴室,上头的小一些,下头的那个大一些,不仅有淋浴,还有个大浴缸。

给冉青庄肩上披上毛巾,让他弯腰冲着浴缸。我挤了些洗发露在手心,轻柔地抹上他的发梢。

他的头发又粗又硬,浸了水都有些扎手。好像听说过,头发硬的人,脾气都不会太好。

“疼吗?”我问他。

“你可以再重一些。”

“我是问你的伤,你这个姿势疼吗?”

他顿了顿,道:“不疼。”

虽然他说不疼,但我想了想,他是可以面不改色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人,疼了应该也是不会承认的。

未免压裂伤口,不管他疼不疼,我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速战速决替他洗完了头。

搓揉着他的湿发,本还想给他吹干,但他说自然干就好。近几天温度已经很高了,他这么短的头发应该很快就能干,我就没有勉强。

“要我给你擦身吗?”说着我动手去扯他下摆。

他乖乖让我脱去背心,背对着我,叫我给他擦一下够不到的后头就好。

覆着均匀肌肉的脊背新伤旧伤交错,青紫一片。我小心地擦拭着,回过神时,指尖已经颤抖地抚上肩胛骨下端,一大块刺目的淤痕。

骗人,这怎么可能不疼呢?

当初背上纹身的时候,那么细的针我都好疼的……

被我抚过的肌肉全都反应剧烈地绷紧起来,显出更清晰的轮廓线条。

“季柠……”冉青庄不胜其扰,蹙着眉回过身,捉住我的手腕,嗓音微哑着道,“只是让你擦背,别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