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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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只有太子别院处的家仆们紧锣密鼓的修葺被烧毁的院子。
瑶雪从翠竹轩出来,一人失魂落魄的行走在房廊上,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
四周灯火通明,却也寂寥无声,明亮的光色变得冷漠到窒息和压抑,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人。
身上疼痛不已,那是斑驳的鞭打痕迹。
一开始被郑峰要过去的时候,瑶雪觉得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她是喜欢郑峰的,这样的一个男人,相貌英俊,身份加持,天生就会让人产生一种爱慕之心。
可这么多日子了,他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不,别说是碰了,就连一个正眼都没有!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要她,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因为他,她从人人羡慕变成了人人嘲讽。
瑶雪面白如纸,她站在美人靠边,微微倾身看到下面氤氲荡漾的水面。水面上燃起一盏又一盏红纱笼灯,那是挂在房廊上头的。
瑶雪看到自己黑色的影子,被河水缓慢吞没。
那黑漆漆的水面,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往她身上笼罩过来。
等瑶雪反应过来,她已站上美人靠。
她神色恍惚地盯着水面,整个人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她双手按着美人靠,缓慢倾身。
李绸儿视她为眼中钉,郑峰对她不闻不问,父母、兄弟、姊妹音信全无,一身无靠,前途渺茫,瑶雪一想到这些便觉心如死灰。
美人一袭白衣,从美人靠上翩然而落。
夏日的水带着柔和的风将瑶雪的身体包裹起来,瑶雪沉入水中,窒息感涌上来,她的身体下意识产生反抗,被她硬生生抑制住。
美人沉浮于水中,呼吸暂停。
突然,瑶雪猛地睁开眼,不会水的她突然就会了水。
-
“咳咳咳……”瑶雪从水中爬出来,她一身湿漉衣衫坐在岸边大石上使劲喘息。
湿漉水渍漫延开来,瑶雪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疼的,不是在做梦。
她仰头四顾,发现这居然是承恩侯府的房廊。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明明已经死了,被李绸儿打死了。
李绸儿是个妒妇,这侯府内若是有哪个丫鬟敢对大公子表露出半丝情意,便会被她打骂一顿后发卖出去。好的出去再寻一户人家或是遣送回家,坏的便会沦落在花街柳巷,一辈子被人糟蹋。
瑶雪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之人,可当她第一次看到那位丰神俊朗的大公子时,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交付了出去。
可郑峰没有心,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大业。
这是瑶雪灵魂飘荡十几年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恋爱脑。
瑶雪垂眸看着自己终于变成实体的手,神思恍惚。
“瑶雪姐姐?”突然,一旁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她看到浑身狼狈的瑶雪,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瑶雪恍如隔世,踉跄着站起来。
她看着小丫鬟熟悉又陌生的脸,问她,“现在是什么年号?”
小丫鬟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道:“阳嘉二十年。”
瑶雪的猛地跳动起来。
阳嘉二十年,不是延光三年?
郑峰登基后便将年号从阳嘉改成了延光。
瑶雪想起那个端坐九五之尊帝位的男人,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她回到了阳嘉二十年,被李绸儿打死的那一年。
“现在是几月?”瑶雪又问。
小丫鬟道:“七月。”
七月?上辈子,她是在八月被郑峰从老太太院中要过去,并直接成为郑峰的妾的,并且在半个月后被李绸儿打死。
事情似乎有点不一样。
瑶雪伸手揉了揉额头,两世记忆的重叠让她异常疲惫。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她是投水自尽了。
瑶雪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黑黝黝的水面,赶紧后退三步远离。
夏日凉风侵袭,吹得瑶雪精神一震。
不管如何,她重生了。
上天定是看她可怜,让她重来一回。
这一次,她一定会报仇,并且得到他。
或许,她还可以成为一国之母,皇后!
瑶雪的心脏疯狂抽动起来,她的呼吸又开始变得不稳,可这次却是因为兴奋。
若是她能成为皇后,所有欺负她的,看不起她的,都会被她踩在脚下,都会跪下来仰视她!
瑶雪痴痴笑出声,眼中显出疯狂之色。
小丫鬟被她吓到,下意识松了手。
瑶雪立刻恢复平日里的表情,温柔道:“我没事。”
-
少年的烧终于退了,苏枝儿想,这应该跟少年自己体质好有关系。
唉,年轻就是好啊……等一下,她也非常年轻,真是赚翻了。
苏枝儿趁着少年熟睡,回家去把王氏的小锅和一个炉子带了过来。猫儿院那么大,她辟出一间屋子用来当厨房。
其实她有心想要在猫儿院里种点蔬菜之类的东西,毕竟中国人嘛,看到地就想种点东西,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不能太嚣张。
苏枝儿给小花炖了一锅粥,她舀出一碗等它凉了,端进屋子。
少年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抱着娃娃发呆,看到苏枝儿进来,黑沉的眸子不可见的微微亮了亮。
苏枝儿把粥碗递给他,“喏。”
少年低头闻了闻,是米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他拿着勺子拨弄,半天没有吃一口,苏枝儿蹙眉,“快点喝,我熬了一个时辰呢。”
少年终于张嘴,轻轻抿了一口,眼睫轻颤,“是甜的。”
“嗯,我放了糖。”苏枝儿眯眼微笑,透过薄薄的面纱能看到她模糊的五官轮廓。
小娘子唇瓣绵薄,分明是那么纤细的一个人,唇却很是饱满,颜色也极好看,殷红的像樱桃。只可惜,现在少年看不到。
吃完了粥,苏枝儿拿出自己煮好的鸡蛋,剥了壳,用帕子剥了,给小花滚伤口。
这是昨天她无意中发现的,除了烧伤,小花身上还有淤青,遍布在烧伤口。苏枝儿猜测这片烧伤不是普通的烧伤,倒像是有人用什么滚烫的东西打了上去。
中间被烫伤,周围是淤青,看着就觉可怖。
“滚一滚,痛痛飞走啦。”
呸呸呸,职业病,职业病。
滚完鸡蛋,苏枝儿站起来,突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身子不可控的往旁边倒去。
她扑向小花,少年坐在那里,身形一偏,完美躲过。
苏枝儿:……
狗!男!人!
苏枝儿迅速伸手一把拽住小花的胳膊,正巧是受伤的那只,少年身形一晃,被苏枝儿带着往床榻上摔去。
少年闷哼一声,苏枝儿矫揉造作,“你没事吧?”
狗男人!要不是她辛辛苦苦照料他这么多天,他能好的那么快吗?指不定已经烧成傻子了!他居然还敢避!开!她!虽然是床,但万一她磕坏了呢!
“疼。”少年含糊出声。
苏枝儿爬起来,看到有血从小花白色的袖摆上印出来,“我压到你伤口了?对不起,我忘记了。”
苏枝儿面露懊恼,她赶紧去扶小花,少年被她拉着坐起来。
她揭开少年的伤口看了一眼,上面的药都被她压糊了。
苏枝儿重新给小花上药,小脸绷得紧紧,满脸歉意之余还是有点生气吗,“谁让你都不知道扶我一下,我是为了谁才会这么辛苦的啊?”
少年闷不吭声。
苏枝儿更加生气,“你自己弄吧!又不是残废了!”
小娘子把药膏一扔,转身就走。
少年坐在屋内,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些懵。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起身,拦住苏枝儿,道:“下次,给你抱。”
苏枝儿:……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谁谁谁谁要给你抱!臭流氓!”小娘子恼羞成怒,脸蛋变成了猴屁股,更加生气了。
小花:懵JPG。
-
粥不甜了。
药需要自己换了。
床也没的睡了,被赶到了其它没人住的屋子里。
空荡荡的小屋子里,周湛然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神色呆呆地抱着怀里的娃娃。
肖楚耀跪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朝不远处亮着灯的屋子里瞥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转回来。
“粥不甜了。”少年呢喃一声。
肖楚耀跪得脚麻。
这句话他已经听了十几遍了,在这半个时辰里。肖楚耀是来汇报工作的,可他刚刚跪下来,什么都还没说,就听到自家主子在这里念这句话,然后断断续续,在他马上就要开口的时候,又念一遍,完整掐住了他开口的时间点,让他硬生生跪在这里半个时辰。
怀里的娃娃被揪得变形,肖楚耀想着这粥不甜了加点糖不就行了吗?可他没敢说,因为他怕死。
“你过来。”突然,周湛然将目光投向肖楚耀。
肖楚耀浑身一僵,哑巴似得发出一个音,“啊?”
少年捏着娃娃,慢条斯理站起来,然后朝肖楚耀伸出双臂道:“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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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位青春美少年站在你面前,求你抱抱,还是不用付钱的那种,你会抱吗?
“肖副使?你的胳膊怎么断了?”锦衣卫小哥正要去换班,在门口碰到自己的顶头上司。
“练剑。”肖楚耀面无表情。
“可是你断的是两只胳膊。”锦衣卫小哥不解。
“我练了两把剑,不行吗?”顶头上司愤怒。
行,特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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