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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以一己之力卷死行动组上下还不留黑眼圈的冷峻脸,在三年前就深深刻进了白兰地的DNA,偶尔还能在疯狂诅咒卧底的噩梦里狭路相逢。

表面上,白兰地最恐惧的是自己被Gin大人打做卧底,背负血冤死不瞑目。

实际上,他真正恐惧的是——忠心耿耿的自己被Gin大人打做卧底,Gin大人却慧眼不识卧底,转过背就对无耻不要脸的真卧底信赖有加!

虽然这是直到世界末日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白兰地有心理阴影。

他的赤井秀一PTSD刚因马戏团组织的出现稍有好转,却也只是“稍微”。

“我不是卧底这家伙才是!不能因为他太会抢事比我还像恶人就错信他啊Gin大人!!!”

白兰地撕心裂肺。

恐惧所化的Gin大人:“少废话白兰地,你才是卧底。”

恐惧所化的赤井秀一淡定地变出一个菜篓子:“Gin大人,请容我先告退,我需要回家做饭了。”

Gin大人毫不犹豫地允许了。

Gin大人就这样放了该死的卧底回去,做他那薛定谔的不知道是人是鬼吃的饭。

白兰地在绝望中掉色,被敬爱的Gin大人冷漠一枪送归西,现实的身体冰凉,仿佛也没了气。

——到了这一步,他的部分应该就结束了。

Spider一直盯着白兰地这个重点关注对象,原以为凭这家伙的疯劲儿,弄出来的幻觉不说惊天动地,至少该扭曲得独树一帜,他自己也应当在恐惧之下多负隅顽抗一阵,才在绝望中断气。

结果就这?

跟个怨妇似的吵吵闹闹哭哭喊喊,最后甚至没挣扎,自觉挨了一枪,就没了?

Spider懵了懵,顿觉索然无味。

早知道如此,他根本不会让害苦自己的首犯凉得这么轻松,还有无数折磨人的手段没用上,实在很遗……

“Gin……大人!!!”

Spider冷不防被吓一跳:“什么鬼?!”

白兰地的“尸体”诈尸了。

依靠对FBI的强烈怨念,对Gin大人的绿眼睛微微有那么一点点粘上灰的悲痛,这个男人抵抗住升级加强版幻术的灵魂侵蚀,硬生生从地狱爬了回来,颤巍巍地伸手,拽住Gin大人的风衣衣摆。

“赤井、秀一……是——卧——底——”

砰!

男人被嘣死了第二次。

Spider也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爬回来第二次。

“可恶的……FBI……”

砰!

白兰地顶着一脸血,第三次倔强地嘶吼。

“卧——底——去——死!!!”

砰!

……

Spider:“……???”

方才那句话说早了,原来疯批还在这儿等着,他被迫贫瘠的想象力,根本想不出还能有这种发展。

大概,不是错觉。

压住莫名的心悸环视一周下来,Spider竟然有些瘆得慌。

他惊觉,自己之前对黑衣组织的认知,还是很肤浅。

疯的似乎不只是打头的黑衣人,那边那几个被吊的、被火烧的、被水淹的……突然也开始群魔乱舞。

第一个人对着树枝连开十枪,仿佛要比比树枝先被他打断,还是他先被吊死,到最后一颗子弹还没了事,他就开枪打死别人同归于尽。

第二个人带着满身烈火跳进第三个人的湖里,前者一拳把后者打出湖面,后者哗啦出水又掉了回来,两人开始莫名其妙在湖里互殴,殴着殴着开始拔枪对打。

“……”

Spider:“黑衣组织招的都是什么人啊?确定是人吗???”

不行。

幻境开始不稳了,再这样下去,他超越极限用出最强水平的幻术,也要被这群脑子有问题的黑衣人凭实力打碎。

没有犹豫,Spider指间夹住数柄小刀,眼中只见冷意。

趁幻术还未被破除,飞出刀刃扎破猎物们的喉管,用这种方式消灭敌人,才能让他彻底安心。

然而。

第一柄小刀还未扎进反复不停诈尸的男人的喉咙。

目光扫到白兰地的不远处,中间偏左侧路旁的位置,Spider的视线蓦然一滞,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还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结论是没看错。

周围皆在疯癫舞动,有两个人格格不入地尬站在那儿,仿若不知道该干什么般,就是不敢动。

Spider:“?”

习惯了被嘣死再复活的白兰地抽空往旁一看:“Glendronach你在干——居然有两个!你特么还会分裂?”

“…………”

诸伏景光对远方的兄长与友人们喃喃,抱歉啊,大家,还是要先走一步了。

嗯,对,没开玩笑,这次真的、真的没救了,吧。

他内心的恐惧会是什么?

他不能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其他人的恐惧牵来的幻觉,都是自己本人出场。

源景,从拿起狙击枪那时倒霉到现在的可怜代打,不用等跳河或是下车掀开雨披暴露真容,他现在就要被幻觉公开处刑。

代打默默等待着自己慢半拍的“恐惧”出现。

结果他一直等到白兰地死去活来第六次。

就这样突兀,身穿白风衣的红发友人出现在面前,静静与他对视。

诸伏景光愣住了。

他用了一秒来呆滞,出现的“恐惧”为什么是千穆?随后的注意力,都不受控地全放在眼前的友人身上。

这个“千穆”,不像几个小时前才与他分开的男人,似乎,更接近……对方三年以前的状态。

脸色与唇色苍白脆弱,浑身覆盖着一层病态的颓靡,消瘦的身形像被削掉了原本锋锐的棱角,碰他只能捏到骨,身上最明艳的颜色也变得黯淡,只有压不垮的脊背永远挺直。

诸伏景光没有亲眼见过这个状态的千穆,通过模糊的监控录像截图,窥不见全貌。

此时,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重新见到当时的自己一无所知的、友人的落幕。

——为什么会觉得,是【落幕】?

诸伏景光和过去的友人面对着面,红色美瞳下的双眼里只有茫然。

他忘了是不是可以说点什么,也遗忘了自己正身处在怎般危险的境地,只是下意识地记下了所见的全部细节——即使可能没用,他还是在努力记忆。

这边的画风太过清奇,似乎还被疯子与恐怖分子不得入内的神奇屏障强有力地保护着,只能沉默的旁人根本没法打扰。

“……”

白兰地在震撼,这个新人小弟牛逼啊,别人都在死来死去,就他分裂出一个自己和自己深情对望,还能这么操作?

“……”

Spider在迷茫,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个幻术的目的,是让猎物本人遭受恐惧的折磨,按理来说不会分裂出一个同款搁在旁边……多出来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这一个,是怎么回事?

眉毛微跳,Spider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用不能理解的眼神,审视用雨披把自己挡得比Salamander还严实的红眼狙击手——红眼男做的是伪装?他内心的恐惧,其实就是这个单独出现的红发男人?

Spider不了解这群人内部的弯弯绕绕,他的重点是释然,这样解释就合理了,恐惧的对象是人的情况并不少见,他的幻术没出问题……

但问题是,【恐惧】体现在哪里?

除了和恐惧对象眼睛不眨地对看,这个脑子也有问题的狙击手还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Spider也没能从恐惧所化的红发男人身上,看出半点特别之处。

怎么看也只看得到一个病秧子,还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如此羸弱,甚至不配做杀手的暗杀目标,因为稍微勾勾手指就能杀掉。

杀手的耐心流逝得很快,忽略掉不重要的问题,他重拾起除掉后患的打算,刀刃在食指与中指间稍转,眼看着就要朝着白兰地投出。

“我要走了。”

“?”

红发男人的幻觉说出了出现以来的第一句话,诸伏景光、白兰地、Spider同时打出问号。

三人的理解各不相同,其中两个人都很迷茫。

只是,莫名间,在生死边缘拿命锻炼出来的危机预感猝然降临,他们的耳边,似是响起了急促的警铃声——

唯一想到了什么的诸伏景光脸色大变:“难道?!”

——傻逼新人把话说完啊!难道什么难道!

白兰地唐突被看新人热闹的好奇冲淡了绝望,手上拽着Gin大人的裤脚,还想隔空训斥不懂事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