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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于抵达医院门口,抬眼看着那鲜红巨大的急诊二字,手里的汗湿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到了。”安静了一路,穆于终于开口说话,嗓音又涩又哑。

周颂臣早已等在门口,见到他时,眉心微微蹙起。

穆于简直比穆心兰还要像那个生病的人。

跟着周颂臣往里走,穆于白着脸问:“我妈怎么样了? ”

周颂臣快速道:“检查结果刚刚出来,是急性阑尾炎,已经进手术室了。”

不是想象中那样恐怖的疾病,穆于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一些,随之心又再次悬起,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手术。

既是手术,就有风险。

穆于跟着周颂臣来到手术室前,肖韵正满脸忧虑地坐在那处。

见到穆于,肖韵急忙道:“乖乖,你终于来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你妈妈这人,真是太要强了!身体不舒服都不肯跟我说一声,医生说她都痛了好几天,这才受不住晕倒了,真是吓死我了!”

肖韵搂着穆于的肩膀絮絮叨叨,疏解自己心中的焦虑。

殊不知她的每一句话语,都似一记鞭打在穆于心上的谴责。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一天,他推开穆心兰时,对方那震惊又错愕的眼神。

小时候穆心兰并不打他,是上学了之后才开始打的。

第一次被打,穆于印象很深刻。

穆心兰一边打他,一边流泪,声嘶力竭地冲他喊着,为什么明明这么努力成绩却仍然提不上去。

记忆最深的并非是身体的疼痛,而是穆心兰哭花了妆容的脸。

他记得穆心兰牵着自己的手,接他放学回家,脚后跟因为忙于工作而磨破了皮,露出粉色的肉。

想起为了让他跟周颂臣上同一个初中,为了凑那笔对他们来说算得上巨额的择校费,穆心兰在深夜里一个个拨出去的借钱电话。

忆及穆心兰送他去学围棋时,面对脾气极大,一言断定他并没有围棋天赋的老师面前,低声下气的笑脸。

那个夏天穆心兰带着他到处找老师,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后颈被太阳晒得通红。

那一刻穆于发现自己已经比穆心兰高了,可他却始终没有长大,仍然需要穆心兰为他耗费心血。

他和穆心兰之间,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联系——断不了的血缘。

同穆心兰大吵一架后,对方将他拉黑,他就再没有回过家。

他以为他能够强大起来,离开穆心兰,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家。

这就是他逃避的结果。

穆于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终于打开,穆心兰脸色苍白地躺在推车上。

他猛地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周颂臣及时地扶住了他,给予他支撑的力量。

穆于缓过那阵低血糖导致的眩晕后,勉强地道了声谢,随后跟着推车,进入病房。

伴随着推车左右,他听见穆心兰哆嗦着喊冷,正想转身找护士,肖韵就已经将一个热水袋塞进了穆心兰的被子里。

“刚才我问护士术后注意事项,麻醉可能会导致体温暂时无法调节,是正常现象,做好保暖就行。”

她话音刚落,周颂臣从门口进来,手上捧着床不知哪儿来的被子,盖在了穆心兰身上。

果然加了被子和热水袋后,穆心兰就不再继续喊冷了,双眸紧闭,再次陷入昏睡。

穆于坐在病床边,注视着昏睡的穆心兰,伸手牢牢握住了对方被子下的手。

这只手不像肖韵那样保养得宜,光滑细嫩,上面充满着各种粗糙的纹路。

穆心兰用这双手打他,也用这双手将他养大。

周颂臣出去了一会,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烫伤膏。

穆于垂下眼,他穿的是宽松的睡裤,露出一截脚踝。

被打翻的热水所烫过的地方,皆已涨得通红。

周颂臣让他将裤腿卷起来,穆于握着穆心兰的手没有动:“我没事,不用给我涂药。”

周颂臣没跟他废话,直接握着他的腿轻轻抬起:“我不喜欢一件事说两遍,也不喜欢说一些显而易见的废话。”

穆于闻言下意识地抖了抖,想收回自己的腿。

周颂臣收紧手指,不让他动:“但有时候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这两件事都做。比如现在──如果你不涂药,之后伤口感染恶化,谁来照顾你妈?”

穆于抿了抿唇,他不是没感觉到小腿上的疼痛,只是觉得疼痛像某种甘之如饴的惩罚。

但周颂臣说得没错,这种时候,他不能倒下。

他不再抗拒涂药,放松了腿上肌肉,周颂臣感觉到了,迅速检查了一下烫伤的部位,给他上好药,又出去帮忙办理好医院的陪护。

肖韵缴清了住院和手术的费用,拿着一堆单子走了回来,她第一时间走到自己多年闺蜜身边,心疼得直叹气:“脸色也太差了。”

穆于想接过对方手里的单据,想将费用转给对方。

肖韵将单子收进包里:“小孩子家家别操心钱的事,哎呀!你脚怎么伤到了啊?!”

肖韵还要追问,忽地目光移到病床上:“心兰醒了!”

穆于赶紧回头,走到病床旁边。

穆心兰疲倦地睁开眼,看见穆于的那刻,又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穆于心下微沉,但他早已习惯穆心兰这样的反应,也没觉得如何受伤。

还是肖韵看不下去了:“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孩子闹脾气,小于知道你进医院都吓坏了,你看他自己脚伤了都不去处理,就顾着守在你床前。”

“母子哪有隔夜仇啊,你生病了,最惦记着你的还是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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