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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韵絮絮叨叨,希望他们母子俩能够早些合好。

见穆心兰看向穆于,她赶紧起身,拉着周颂臣出去了,将房间留给这对母子。

穆心兰仍有着术后的疲惫,麻醉效果没有完全过去,她低声问道:“脚怎么了?”

平日里,穆心兰很少关怀他,现下他也知,这句问话,穆心兰难得的示弱。

穆于垂下眼,忍耐着喉头的酸涩:“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

穆心兰闭了闭眼:“今晚多亏了阿韵和颂臣,你一会要记得多谢谢人家。”

“我知道的。”穆于轻声道。

穆心兰既然已经没事,医院里留这么多人也没必要,穆于直接让肖韵和周颂臣回去休息。

肖韵不放心穆于一个人,最后留下了儿子陪对方。

“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打电话,那我先走了哈。”

肖韵走后,周颂臣再次回到病房,穆于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的中年妇女。

见穆于目露茫然,周颂臣凑到他耳边说:“这是医院的护工,你来照顾穆阿姨,多少有点不方便,有什么事,交给她做就行,你在旁边打打下手。”

很快,穆于就明白,周颂臣口中说的不方便是什么。

护士进来给穆心兰拆导尿管时,穆于只能回避。

为了防止术后肠道黏连,病患在术后需要尽快下床走动。

穆于扶着穆心兰在医院走廊还没走上几圈,穆心兰就想要去厕所,他只能把女护工叫过来,陪穆心兰进女厕。

护工还能在穆心兰上厕所时,帮忙搭把手,扶她起来,好叫手术刀口不要太痛。

包括洗澡擦身,诸多不便,都让穆于庆幸有个护工在旁,避免了不少陪护上的尴尬。

大概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疾病与手术,穆心兰再也端不住以往的冷硬面孔,对他的态度和缓不少。

见穆于天天待在医院里,便语气生硬道:“你不是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集训吗?”

穆于正在给穆心兰切橙子,闻言抬起头来:“已经结束了。”

在穆心兰进医院的第二天,他没有参加最后一日的集训。

听说曲盛来了,见他不在,还问了几句。

穆心兰沉着脸:“七月份就是定段赛了吧。”

穆于切橘子的手势一顿,原来穆心兰查过今年职业定段赛的时间。

“嗯,7月19号。”穆于切好了橙子,放到碟子里,递给穆心兰:“吃点水果。”

穆心兰没接:“如果你这次定不上,打算怎么办?”

穆于没说话。

穆心兰直白道:“如果你失败了,就放弃围棋,回来考公。”

穆于起身给穆心兰接了被温水,放到桌边,还是没答话。

穆心兰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她轻声抽气。

穆于不想她再继续折腾,知道不给一个肯定的答复,穆心兰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

对方才刚做完手术,元气还未恢复,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不高兴:“你先躺下。”

穆心兰仍然抓着他的手,目光直勾勾的,带着某种偏执:“你先答应我。”

穆于敛眸,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穆于看着穆心兰握住他的手,穆心兰的手,看着苍老而多斑,不像她这个年纪。

同样记得的,还有穆心兰的脚,因为穿高跟鞋而扭曲足尖。

穆心兰讨厌抱怨,从不诉说生活的苦难,生活却在她身上留下随处可见的痕迹。

对穆心兰,穆于无法做到全然地恨,更不能狠心地跟她一刀两断。

有些关系没办法用绝对的理性去判断。

他握着穆心兰的手,抬头看向提着保温壶,走进病房的周颂臣。

正如他和周颂臣。

穆心兰得来满意答案,总算松了口气,分出心神给刚来的周颂臣:“小周怎么来了?”

周颂臣笑了笑:“穆阿姨,我妈让我过来给你送汤,她晚点下班了才能过来看你。”

穆心兰使了个眼神,让穆于赶紧去接汤。而后客气道:“你妈也真是的,你这么忙,怎么天天让你跑医院。你现在是紧要时候,又要实习,又要准备考试。不像穆于,整天都不知道在瞎混什么……”

周颂臣扫了低着头的穆于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分散穆心兰的注意力。

熬到肖韵下班过来后,周颂臣起身与穆于一同离开病房:“吃过饭没?”

穆于沉默地摇了摇头,他这几天忙着陪床,白日还要回学校上课,熬得眼下青黑严重。

过几日还是预选赛,他还得抽空打谱。

周颂臣抬起手,摘下穆于的眼镜,指腹轻抚过他眼眶下的青色:“晚上没能睡好?”

穆于猝不及防被摘了眼镜,有些惊慌地睁大了眼,紧接着反应过来,周颂臣不可能在医院对他做什么。

即便心里清楚这一点,穆于还是有些慌。

他用无法聚焦的视线,注视着周颂臣的方向:“别这样。”

周颂臣慢声道:“我怎么了?”

穆于抿住嘴唇不说话,好似进行一场静默的僵持。

“阿姨明天就要出院,我妈说今晚要过来陪他,你可以回去休息一晚。 ”周颂臣将眼镜还给他,“过会儿我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