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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何不欲同他多说,握着兵符掀帘便走了出去。

宋文已经侯在外边,向来天真可靠的脸上,亦沾满了鲜血。

姜乾坤的脑袋,便是他砍下来的。他奉命一直盯着姜乾坤,姜乾坤遇袭的消息,也是他迅速地传给了严公公,还盯住了姜乾坤近卫的去向,这才为他们赢得了不少时间。

宴云何进五军营后,宋文便是他留在外面的底牌,要是他遭遇不测,宋文便会立刻带着剩下的人冲进来。

一个将士不降,就杀一个,都不降,那便全杀了。

哪怕死成百上千的人,也绝对不能开战。

……

慈宁宫,熏香缭绕,太后自梦中惊醒,心头乱成一片。

张姑姑掀开帷帐,给她递了一杯安神汤:“娘娘这是怎么了,可要叫太医前来?”

太后摇了摇头:“乾坤来信了吗?”

张姑姑笑道:“娘娘,冬狩才过去一日,哪能这么快啊。”

太后凝眸不语,张姑姑又道:“国舅这次可是带了近万兵马过去,还有锦衣卫相助,娘娘且安心,不会有事的。”

太后思索道:“锦衣卫我信不过。”

张姑姑回道:“怎么会呢,虞大人这个月的解药还未拿到。要是国舅有个万一,虞大人也活不成了。”

太后沉吟道:“也是,他那人最是惜命,惯会苟且偷生,许是我多虑了。”

张姑姑放下帷帐:“娘娘先睡吧。”

“你再派人去西山围场,一有消息便即刻传回宫中。”闭眼前,太后低声吩咐道。

……

漫长的黑夜过去,天终破晓。

冬狩之行开始得隆重,结束得潦草,回程时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些沉重。

宴云何没再回西山围场,光是整顿五军营,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等他忙完这阵,成景帝已经回京了。

宴云何一直未曾进宫,告病不上朝,所有消息都是通过旁人得知。

比如太后被禁足慈宁宫,姜家上下被清算,朝堂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又比如在活捉的刺客中,查到吴王背后的主谋。

正是那被天下学子所向往,百官培育之地东林书院的院长周重华。

听到这身后之人竟是周重华时,宴云何甚至提不起兴致来惊讶。

只是忽然明白,为什么游良会投靠对方,周重华是多少人崇拜敬仰的先生,这样的人最易煽动他人跟随。

成景帝趁机推行新政,比以往更快地落到了实地。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点换在成景帝身上,也很合适,只是他们不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宴云何寻到方知州时,对方换了一身素袍,佩白色抹额,面色憔悴地在家中,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折扇。

久留五军营的他,收到了游良最后的消息。

他死了,死在了方知州怀里,被抱到太医身前时,人早已没了气息。

方知州带走了游良的尸身,直到成景帝回京后,才出现在自己府中。

游家人本来还上门闹,要方知州交出尸体,让人入土为安。

不知后来是否又听说了什么消息,逐渐不敢上门,就怕被游良牵连了家族。

宴云何沉默地陪了方知州许久,最后倒了两杯酒,推至方知州手边:“喝吧。”

方知州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喝了一杯。

宴云何将自己手中的饮尽,又倒了杯在地上。

他起身穿过厅堂,步过长廊,经过院子,不久之前的冬夜,他们还在这里一起吃着暖锅。

音容笑貌皆在耳,不过转眼功夫,就已物是人非。

回京不到一年,却好似历经沧桑了半辈子。

宴云何被成景帝召进宫中时,已告病了半月有余,这期间他整顿好五军营后,便将手中之事托付给其他人,回了侯府,闭门不出。

直至成景帝的传唤。

仍是乾清宫,成景帝近日批改奏章,忙至半夜,宴云何来时,他手里仍看着一份奏折:“你告病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上朝了。”

宴云何跪下身来,匍匐在地:“臣有一心愿,恳请陛下同意。”

成景帝搁下奏折,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愿是什么:“朕早就在等你提了,当年东宫谋逆翻案这事已经提上日程,虞……”

宴云何出声打断道:“请陛下准许臣赴往大同,协助祁将军,镇守边关!”

成景帝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宴云何再次叩首:“请陛下恩准臣赴往大同,镇守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