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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早,外面的天还没黑,还有…还没用晚膳。”

见她惊慌,裴元彻也怕吓着她,只好作罢,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两下,“好,听你的,先用晚膳。”

说着,他稍稍松开她的腰,扬声对外道,“来人,摆膳。”

外头候着的宫人立即应喏。

没一会儿,宫人们端着金银托盘鱼贯而入,方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一道清炖蟹粉狮子头、一道桂花鱼条、一道鸡汤氽海蚌、还有一道香酥鹌鹑,另有花香藕、樱桃肉山药,一壶在井水里湃过的乌梅饮,并一盘饱满鲜嫩的时令杂果、六样糕点的拼盘。

裴元彻与顾沅对坐着,他肩背端正,神态自若,拿起筷子便吃。

相比于他的淡然,顾沅脸上还有淡淡未褪去的绯红,她没有立刻拿筷子吃菜,而是倒了一杯乌梅饮。

乌梅饮酸酸甜甜,清清爽爽,在这稍显闷热的初夏夜晚饮用,最是合适不过。

裴元彻看着她磨磨蹭蹭喝饮子的模样,沉吟片刻,冒出一句,“今日还要不要喝酒?”

顾沅一顿,险些没被乌梅饮呛到。

一想到昨夜喝酒后的事,她满脸羞窘,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瓮声瓮气道,“不喝了,不喝了。”

裴元彻薄唇微勾,夹了一块桂花鱼条,放在顾沅手边的合云纹填瓷小碟里,开口道,“那尝一块鱼。”

顾沅轻轻颔首,端起鱼慢条斯理的吃。

裴元彻眯起眼,盯着她看了会儿,淡淡问,“可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顾沅抬起头,答道,“没有呀。”

裴元彻眉心拧起,“那为何吃的这么少?”

“我一向就吃得不多,再加夏日到了,有一些苦夏……”

“那不行,你本就纤瘦,孤瞧着你下巴都尖了。”

裴元彻拧着浓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就不断往她碗中添菜,一本正经道,“得多吃些。”

看着堆起一座小山的饭碗,顾沅哭笑不得,“殿下,太多了,真的吃不下了。”

裴元彻微微挑高了眉,道,“昨日夜里喊着没劲儿的,是你吧?”

顾沅,“……”

“今夜你若是还喊……”裴元彻威胁着,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顾沅道:“我吃,我吃!”

顾沅已经臊死了,身边还这么多宫人呢,他能将这些宫人当物件,她却做不到。

她拿起筷子往嘴里塞着吃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小仓鼠般。

裴元彻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若不是两人之间隔着张桌案,他真恨不得将她搂入怀中,狠狠地揉一揉。

待用过膳食后,裴元彻随手拿了个果子吃,又道,“下个月初七,便是父皇的五十寿诞。”

顾沅想了想,一脸认真的问道,“殿下打算送何礼物?咱们是一起送一样,还是各自都要准备?”

她话中那个“咱们”很大程度的取悦了裴元彻。

他语调慵懒,“这要放在五年前,咱们夫妇送一样便可。可自打五年前,二皇兄、三皇兄和五皇弟都娶了正妃,那些女人都会另外准备一份贺礼,好在父皇跟前表现一番。”

顾沅抿了抿唇,又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问,“她们往年都送些什么呀?”

“大都是些花心思的,譬如编琴谱、作画写诗,还有亲自做帽子、靴子、大氅等……总而言之,要体现她们这些儿媳妇的贴心与孝心。”裴元彻语气平静的说着,英挺眉眼间却带着很大的不满。

老头子就是脑子不正常,后宫那么多女人给他绣香囊做靴子还不够,还想儿媳妇们也捧着他?为老不尊的东西。

一想到顾沅亲自做的鞋帽衣袜会穿到老头子身上,裴元彻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顾沅低头思考着要给顺济帝准备什么礼物,并没注意到对面男人的脸色。

等她有了主意,刚一抬起头,就见裴元彻阴着一张脸,浑身都透着不好惹的强大气势。

顾沅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变脸?

她咬了咬唇,轻轻唤道,“殿下?”

裴元彻沉沉“嗯”了一声。

“不如我给父皇绣一副万寿图吧?”顾沅道,“制作衣物帽子这些我不太擅长,但我的字写得尚可,以万寿作底,用苏绣的针法绣成图,再用琉璃或紫檀木架子裱起来,当礼物应该能拿得出手。”

裴元彻将果核吐出,取了方洁净的帕子擦手,慢条斯理道,“你写字便可,刺绣让司制局的绣娘去做。”

顾沅啊了一声。

裴元彻道,“刺绣费神又伤眼,你有那个精力,不如……”

顾沅,“……?”

裴元彻长臂一伸,一把勾住她纤细的腰肢,高大的身躯猛然朝她倾去。

顾沅心头猛地一颤,都来不及躲避,他薄薄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径直凑到她的耳畔,淡声道,“不如多陪陪孤。”

顾沅愣了愣。

裴元彻坐直了身子,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哑然失笑。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戏谑的语气收敛,又恢复正经的口吻,“好了,你听话。就按孤说的,写字即可,别亲自绣,知道了么?”

顾沅垂下羽睫,点了点头,“嗯。”

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那她就听他的。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刺绣,也省得她辛苦一遭。

接着,她又问了裴元彻一些寿宴的事。

有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问题太多,话密了,可裴元彻总是极具耐心,没有半分不耐烦,甚至见她话说得多,反而很高兴似的,满脸只差写着“孤很喜欢听你说话,你多说些”。

待她无话可问了,裴元彻伸手将她从榻上拉起,那双深邃的黑眸灼灼的盯着她,“夜深了,该就寝了。”

顾沅,“……”

突然觉得一阵腿软。